曲正刚对着姜魁一抱拳,叹道:“将军,末将这回是彻底服了,从今以后,训练士卒全听将军吩咐!”其余将校也齐声说道:“愿听将军号令!”
姜魁微微一笑,抱拳道:“各位将军客气,虽然各位赌输了,但是这美酒还是要喝的,请。”
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姜魁心中也着实高兴,反正酒是从夏府弄来的,慷别人之慨,姜魁自然不心疼。
觥筹交错间,曲正刚不禁问道:“将军,您的训练之法前所未闻,不知其中可有什么玄机?”
姜魁仰头灌下一杯酒,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玄机可言,骑兵只有靠双腿控马才能腾出手来挥动兵器。咱们大赵骑兵虽然在中原敢称第一,但和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还是有些差距。只因匈奴人从小骑马,长时间内的马上生活使得他们腰腿强劲有力,一坐上马就像钉上去一样,分毫不动,所以他们可以不靠缰绳就能坐得极稳,腾出双手来使用武器,骑射自然更容易掌握,但我们赵人上马的时间相比匈奴人就短上许多,只有进行长时间的专门练习才能赶上匈奴人,所以我的训练项目就是针对腰腿的力量进行强化,只有在马上坐的稳了才能更好地发挥马上的战力。这比单一的训练马上技巧要有效得多,就好比两个人打仗,其中一个技巧十足,一下子打中对方好几拳,但是人家只一拳你就倒了,这和骑兵训练其实是一个道理,无论是什么样的武学或者技艺,锻炼自身的体质,提高体能才是关键,是根本,技巧则是末节。”
曲正刚琢磨了一会儿姜魁的话,确实觉得有理,对姜魁的拜服自是更进了一层。
其实,姜魁这番话并没有说完,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摸索和实验,姜魁对骑兵训练之道的了解更近了一步,理论结合实践的姜魁总结出骑兵训练的四大要点:
其一,角力。在姜魁看来,任何兵种的训练之法,其实都可以分成基础训练和合战两个阶段,所谓基础就是体能训练,姜魁称之为角力,包括徒手搏击,负重练习,如此增加骑兵的耐力和身体灵活度,不论步骑,凡入军者,练习角力等项是重中之重。
其二,马术。作为一名骑兵,马术极其重要,骑士和战马需要建立感情,亲自喂养,加草添料,清水洗刷,骑士一个动作,战马便知道前后左右,只要手掌轻轻一拍,战马便知道是走还是卧倒,只要一夹马腹,战马就知道是冲锋还是跳跃。好的骑士,不用马镫便可一跃上马,不用马镫也可一跃下马,哪怕是在战场上或者行军中,也可跳跃上下,迅速换马。角力练习的是气力,马术讲究的是人马合一。
其三,骑术。骑术指的是骑士在马上的平衡之法,骑士不能因为地形而落马,不能因为害怕而落马,不能因为对方撞击而落马,人在马上,若非自愿,哪怕是睡着了也不能落马。马术练习的是如何控制战马,骑术练习的是如何在马上保持更长的时间。
其四,马战。最后一项便是练习在马上挥动兵器,要做到劈砍刺削而身形不晃,要会利用战马的速度发挥出兵器最大的杀伤力。最后还要训练阵型配合,掌握好冲锋时各个骑兵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雁形阵、锥形阵、矩阵要拿手即来,做到这里,就算是一名优秀的骑兵了。角力、马术和骑术都是基础训练,马战便是合战阶段。
在这四项之上,更进一步的就是骑射,在马上开弓射箭,甚至是左右开弓而准头不失,这一点极难,即便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民族也不是人人能做到,只有少数的射雕神箭手才能在战马高速的疾驰中仍能射中目标,其他人也就是能放箭罢了,算不上真正的骑射。
其实只要做到之前的四点,姜魁认为就可以称得上是精锐骑兵了,而越天堑、登丘陵、冒险阻、绝大泽、驰强敌、乱大众、骑射无双,方为无敌铁骑。在姜魁所知的所有部队中,能达到这种程度的,也只有旧赵国赵武灵王麾下的胡刀骑士,旧秦国的铁鹰锐士,还有目前正驰骋天下的骑兵天才——项羽麾下的西楚铁骑勉强合格了。
姜魁每每想到这里,心情就禁不住激荡起来,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亲手训练出这样一支无敌的骑兵,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比武过后,全军开始按照姜魁的训练方法训练,只是器械严重不足,姜魁便抽空回了趟夏府。
这次,受到了夏崇虎的热烈款待,还一个劲地埋怨姜魁这么久不回来住,姜魁只道军营事务繁忙,没有时间回来。
晚上的饭菜格外丰盛,让姜魁好好尽了下口服之欲。
席间姜魁看到夏佳宁,只觉月余不见,她似乎变得更漂亮了些。姜魁不禁暗骂自己无聊,没事观察这个干嘛。
而夏佳宁在晚饭前悉心打扮了一番,却见姜魁只顾埋头和饭菜打口水仗,不禁心中暗骂姜魁是个死人头,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她却不知道,自己这句骂言对姜魁来讲实在是太贴切了,他就是个死人头。
晚饭过后,姜魁把来意和夏崇虎说了一下,夏崇虎满口答应,圆木可让赵卒自行去砍,至于石磨、麻绳、水桶等器械,夏崇虎保证三天内就尽数送到军营去。
姜魁任务完成本想回军营,却被夏崇虎死活拉住,要他在府上住一晚,姜魁盛情难却只好留下。
月上枝头,已是深夜,整个天地寒凉似水,那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虚空,将幽冷的清辉洒下人间。
姜魁躺在榻上却是难以入眠,无奈之下便穿衣起身,推开窗户凭窗而立。
深深的嗅吸了一口清冽地空气,只见窗外草木朦胧,夜色幽深,姜魁忽然觉得有些兴起,转身便抽出宝剑走到院中练剑。
只见长剑上下翻飞,舞动时,寒星点点,银光灿灿,泼水不能入,天下武学,唯快不破,姜魁确已领悟到武道的精髓。
今晚不知怎的,夏佳宁有些心神不宁,直到入寝了仍是无法安眠,心中似乎有种东西开始萌芽,并让自己的心骚动起来。她没有惊动丫鬟,自己披了件衣服走了出来。
不知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夏佳宁居然走到了姜魁居住的院落。看见前面黑暗中朦胧的房屋,她猛然强烈地希望里面的人没有入睡。
夏佳宁刚走到走廊的尽头,便看到月光下有人正在挥剑起舞,不是姜魁是谁。
天穹如庐,星辰点点,大地一片苍茫,一阵和风吹过,一轮清月自云层之后冉冉升起,亮如银盘。
月下,院中,一柄长剑上下飞舞,时而快如旋风,时而慢如彩蝶,优雅飘逸却不失阳刚力度,却没有沙场上的那股杀伐惨烈之气。
夏佳宁料想在战场上是不可能这样挥剑的,只道是姜魁还有点文人的斯文气质,却不知姜魁久经战阵,全身气势早已收发自如,此时月下舞剑自不会破坏大好的气氛。
夏佳宁正看得有些痴了,却不想脚下迟滞,发出了些摩擦的声响。
姜魁正舞得意兴正酣,忽闻不远处有异响,当即收剑回身,却瞧见夏佳宁正站在走廊的出口处看着自己。
蓦地,姜魁原本死寂的心脏居然微微地跳动了一下!
夏佳宁见自己被姜魁发觉,脸上顿时一热,姜魁有些察觉出夏佳宁的局促不安,不禁笑了笑,说道:“郡主也还没睡?”
夏佳宁略微平息了一下跳动加快的心脏,嫣然笑道:“睡不着,就起来走走,不想打扰了你练剑。”
姜魁连忙道:“没有,我正准备收拾了。”
姜魁挠挠头,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弄得两个人有些尴尬。
夏佳宁双手拧着衣角,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姜魁忽然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夏佳宁听言顿时有些失望,但也不好表示些什么,便说道:“是啊,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郡主慢走。”姜魁愣愣地道。
不提夏佳宁恨恨地暗骂姜魁是根榆木疙瘩,不解风情,单说姜魁回屋之后,将湛卢收回挂在墙上剑鞘中,仰身躺倒榻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夏佳宁的倩影。
姜魁仔细一想,刚才自己实在是太愚笨了,夏府这么大,她偏偏到这里来,想必是要和自己说说话的,却被自己一句话给打发走了。
姜魁稀里糊涂地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