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好用,好在上头的官员们晓得这是有大背景的人所要图的方便,于是让下头的人多多注意照顾着。
而下头的人不照顾的情况呢,则是无往不为利来。
能捞油水肯定得捞的,不然下头的人又何必接这般苦差事。
苍都城池下,来来往往有车马的不是富就是贵的人家,城门守卫见着了,无不是点头哈腰,求得了贵的人的和气,求的了富的人的打赏。
而其他行路人,总是要克扣些行路的物件,见着小姑娘和有韵味的妇人总是忍不住暗暗揩一把油。
守卫的地痞流氓劲十足,进城的人也习以为常。
皇城之下,嚣张如斯,大苍欲颓之势明眼人都是可见。
一队浩浩荡荡的商队车马在城门口停着,前面有着管事正和守卫官爷打着交道。
其中一辆车马,一位女子掀开了些车帘,朝外看着。
转头又小声的对着车内另一方向说着:“你不是说这样进城快点么?咋步行的人都去了些许,这还在停着?”
随后,车内有一沙哑低沉的男声响起:“快了,你再耐心等等。”
若是能从外往里再看看,便还能看到一只赤红的小狐狸窝在女子身旁。
而这辆车正是胡闲一行人,夏天了,天热了,胡闲也不太想再窝在姜慎好怀里了。
而男声沙哑低沉不是因为宁子才生病了,而是因为到了变声期了。
因着这事,他的身边还特意放了几个水袋,平常吃食也因此多多照顾了他。
而照着他们这个赶路速度,再过了苍都,荆秦两国,中秋之际,就能到天山了。
但是他们的钱财也消耗很大,一路上,他们间有趣的相处让时间过得也不至于太乏味。
但是,新鲜过后总是少了些趣味,多了份习惯平常。
若是如老仆阿斗一般,老来倒也是习惯了这平淡乏味的生活,毕竟这远比干活来得轻松,但是有些颠沛流离之味,又是让阿斗不免感慨。
宁子才却是年少,哪怕不爱追名,不爱没逐利。他好奇姜慎好为啥如此执着于西南行,但出于教养,他没有问过姜慎好。
但这一路,甚是无趣,除了赶路,就是休息。
唯有这只小狐狸倒是有趣的,可惜了,没法交流,没法一起去玩。
而这只小狐狸,他看去,觉得它也是更适合跟自己,一起去浪迹天下,奈何这只小狐狸却更是亲近姜慎好。
他曾不由得猜测,莫不是这是一只公的狐狸?小小年纪,却如此重色?
此时,他也透过姜慎好掀开的车帘一角,向外望着,眼神奕奕。心中在盘算着,这次苍都一行,晚上休息时,定要带着边上的小狐狸去逛上一逛。
毕竟,对“阿狐神”的看重亦只是在涂国一带,而这一代更看重龙凤,书中是这么记载的。如果还能引起恐慌的话,他自然也有妙计可以避免!
另有,他老早就闻苍都这边,晚上亦是夜不闭市的。夏日炎炎,白天除了下层人出来辛苦劳作外,繁花有趣的都是在晚上。
机不可失!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车队果然行进了,这长长的车马亦是走了一柱香才进了城。
苍都很大,这一队车马进入,街道也未显得拥挤。
边上建筑也略显些磅礴富贵的大气,但是颜色老旧,亦是昭示着不过是往年的荣华,富贵哪有一直都是的呢?
待行至商业街,宁子才的车马也与着这队车马停下,然后阿康下了车马来到了与城头守卫交接的管事前,将一囊带递给了他。
管事接过掂了掂分量,又打开看了看,然后有些嫌弃地道着:“此次进城,由着有你们的车马,又多收了好一笔钱财,你们最后才给了这些,这笔生意做的委实亏了。”
言语不是很客气,然后暗示着阿康应该再多给些。
然而实在的阿康却听不出这些言外之意,只觉得自己给的这袋钱是按当初说好的份给的,被管事这一说,不由得有些发愣的摸了摸头脑。
管事一见这小子的呆愣模样,眼神滴溜溜地一转,便知是诈不到其他银钱,语气更是不客气了,很是不耐地挥了挥手,鄙夷地道着:“穷酸包子,竟只有辆空车,去吧去吧。”
突如其来,态度又变,阿康只知管事让他走了,但这态度与当初谈价钱的谦和模样完全大改,有些委屈的回去了,然后把这事说与了老仆阿斗听。
阿斗听后也只是叹了句:“憨孩子……”便没有多解释了,也算是明白车内公子为什么嘱咐让我阿康去了。
车内宁子才闻了也没有什么神色变化,稀疏平常,似是见惯了外人如此行事,只是有些蠢蠢欲动,晚上,可以好好去玩玩了,苍都虽然有夜市,但是城门却是关闭的。
而姜慎好听了,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化了一下,也没有多言。只是有些忧愁的看了看边上不多的银子,虽然这一路上她摘的草药也去换了些银钱,但是现在又多了三个人的开销。
当初她可觉得宁家给的钱可多了,但是却如此禁不住花。
日后,她偶然得知现在她身上穿的和平常吃的一些精致小食价格不一般,自是禁不住这般花费,肯定要狠狠用药伺候宁子才一顿。
可惜,那时,宁子才也不在她身边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