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的行动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而另一处的寒国境内,显然所有的事情不是那么的尽如人意。
那些乡民县民,长途跋涉向皇城进发,而且这一支的队伍,在行进的路途之中不断的壮大,这个队伍在到达皇城之外的时候,数量已经庞大到一个不可小觑的程度。
在城门口的守卫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什么办为好。
“都给我老实点回去,跑到皇城里来做什么?!”一个守卫拦住那些满身尘土的乡民,不由得高声大喝。
“我们只是来一趟皇城,都是百姓,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也不知人群之中谁喊了一句,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一般,外面的乡民一瞬间就炸了锅。
“对啊,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你们算老几?”
“是啊是啊,我们一没偷二没抢的,为什么拦着我们?”
“你们这么厉害,有本事别在这里对我们耀武扬威啊,去边塞打北幽人去!”
……
下面这人头攒动,吵吵闹闹的场景惊动了楼上守卫的城头九门提督,他唤来士兵,皱着眉头问道:“下面是因何事,如此喧哗?”
“回提督大人,下面的都是从边疆到沛县都有的乡民,他们说想要到皇城里面看一看,小的们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就在那里闹……”守城的小兵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一时之间的表情很是窘迫。
也是,毕竟都是老百姓,而且数量还这么庞大,如果语气温柔一点,根本就镇压不住,但是如果凶狠一点,伤到他们也是说不过去的。
提督也是紧紧将眉头锁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这件事可大可小,办得好了就是一件功绩,办得不好,可能会演变成流民暴动。而这个还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如果这些百姓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么他还是需要好好的思索一番。
只是皇城门口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那些流民被挡在了厚厚的城门之外,皇城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啊,这里面排着队出城的人,与那些守城的兵士一打听,就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消息就传开了去。
“诶,你们听说了吗?那些边疆的流民集体都涌到了皇城了?!”茶楼里有人说道。
“谁说不是呢,还用听说的?我今儿想要出城都被拦住了。”另一个商人模样的也顺势接了话。
“没错,我从门口望了一眼,那乌央乌央的,全部都是人头。”小二端着茶壶,忙里偷闲的还停下来接上一句。
“你们说出了什么事情啊?要突然这么大批量的跑到我们这里。”街口的张秀才不由得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是啊,好好的家里不待着,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也有人与张秀才有一样的疑惑,附和道。
“不会是出事了吧?!”一个钱庄的掌柜,赶忙咽下喉咙里的茶说道。
“嗐!别瞎说!这年头,安稳到头上长草,你这想太多了罢!”另一个人穿着一身华服,应当是哪个小康之家的公子哥,摆了摆手,满脸的不在意。
“安稳?!我看是你太安逸了吧,你难道不知道北幽的那些人最近三番四次的侵犯我们边疆?”被呛声的掌柜是满脸的气氛,忙出演反驳。
“真的假的?别是他们的县城沦陷了!那咱们这儿怎么没个响动?!”布行的小伙计吓得是脸色有些发白,这么随口猜测。
“嘘……别瞎说了,这些事讨论的太多,是会掉脑袋的。”其中一人,稳稳当当的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
茶馆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讨论的热闹。而谢东篱家的掌柜,这一边拿着收据,和地契从茶楼的雅间里悠哉悠哉的走了出来。事情办的很成功啊,店铺都卖出去了,而且价格绝对够黑!而且李老板的几家粮铺也顺利到手。掌柜的脸上的褶皱都笑得舒展开来,嗯,果然生意人,都和自家的公子一样精明的话就不好玩儿咯~
“诶呀,该回去看看,养的小雀儿是不是饿了。”掌柜的拍拍脑袋,心情很好的坐上了在外等候的马车,向家驶去。
李老板看着手里的收据,先是回味了一番方才的场景,一边和身边的小伙计说道:“苏陌那小子家的掌柜,也有一天低声下气的在我面前,解气,真是解气!”
只是突然又顿了顿:“不过这人,腰缠万贯,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走到了要卖店铺的地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边上的小伙计很是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家的老板,一边赔着笑脸,一边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比较好。他其实心里很无奈,老板和苏家的斗了好久,就根本没有赢过,就算是有什么阴谋,哪一次老板不是笑眯眯的跳进去?
嘿,别说,这个老板也就这一点比较精明了,连谢东篱有阴谋都猜到了。这个谢东篱的阴谋还真不小,等战争一到啊,这金银首饰的铺子,以及成衣店之类的,保管是稳赔不赚!
而此刻,一个一身绯衣的男子缓缓行走在街头,当长发被风吹动的那一刻,吸引住了四周所有的目光。
此人,正是北堂绯。
他慢慢登上了湖面的一艘画舫,将身形隐没在珠翠吊坠连成的卷帘之中。
“不知上将军邀请绯来此,有何贵干?”他开口,依旧是带着一副看不清真实情绪的笑容。
对面,金色的蒲团垫子上,坐着的是一名一身玄黑色长袍的男人,袖口依旧浮动着暗红色丝线绣成的五爪巨蟒。如果此刻苏翎在此处,怕是一眼会认出,这人就是由舞云岫幻化而成的禁军统领,官至上将军。
“城外的那些暴民,不知丞相大人可有耳闻?”他喝了一口酒,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自然有所耳闻,不过是一群边疆归来的人,也称不上暴民。舞大人这般,倒是太过言重了些。”北堂绯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阵法之内,与鬼兵的关联感知都被切断,不由得瞥了一眼对面的人,而后微微一笑,这般说道。
舞云岫打量着北堂绯的反应,却见不得他情绪之中的任何端倪,也不知自己与舞云岫实际上是同一人的身份,有没有被面前的北堂绯识破。于是,他不由得冷哼一声,狠狠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说道:“暴民就是暴民,这些人不在家好好待着,反而被有心人利用,难不成还要打开城门好好迎接,庆贺一番?”
“被有心之人利用?此话怎讲?”北堂绯也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不紧不慢的问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面前的统领看起来有些暴躁,将空了的酒杯倒满再一次一饮而尽。
“绯于深宫,有些事情自然不如大人知道的齐全。”北堂绯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在眼中划过几分疑虑,但是随之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般恭维的说道。
“丞相大人难道不知道,最近整个寒国的局势都十分的紧张,大概是要开战了吗?”统领拧着眉头,仿佛是满身都是说不完的怨气和火气。
“略有所耳闻。”北堂绯看着手中的酒杯,里面澄澈的液体映着他的双眼,带着几分闪烁的暗芒,“若是在这个时节到来的乡民,也难怪上将军大人,会觉得是被人利用,成了暴民。”
“百姓多愚昧,只要一点儿风吹草动,被有心人说上两句,就会变成可怕的流言,对手,恐怕来势汹汹,不简单呐。如果真是北幽的那些蛮夷做的,恐怕我们内部,要进行一次大清扫了。”统领看了一眼北堂绯,忽而有些粗犷的一笑,“丞相大人,怎么不喝?是觉得末将这儿的酒不合口味?”
“不,只是绯不善饮酒。”北堂绯微微一笑,终于是将手中的酒,倒进了口中些许。刚入口,唇角便露出了一个深意的微笑,这酒的味道,却是有一些不对劲呐。
眼前的珠翠绫罗,忽而在眼中变成了泛着光华的彩色斑点。北堂绯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面前的人,只是随着画舫轻轻的摇晃,意识在逐渐的变得有些模糊。而后,闭上一双好看的眼睛,趴在桌子上。
如果对面的舞云岫能够忽略北堂绯嘴角几不可见的笑容。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看着北堂绯的动作,统领开口道:“这就醉了?到底是读书人,丞相?”
这般象征性的叫了几声,他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随后走到北堂绯的身侧,将他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而后抬起他的头,用一种沙哑的嗓子,带着几分暗示性的在他耳畔说道:“你可知,苏家祭司苏翎,现在身在何处?”
只是……面前的人似乎没有反应?
统领皱皱眉头,不由得疑虑重重,再开口问了几句,照样是听见的只有北堂绯均匀的呼吸声。这是真的醉了,所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