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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赌债

“杀死?不,绯怎么舍得这般简单的杀了你?”北堂绯伸出手抚着她的脸颊,“要杀死单纯到愚蠢的苏大人何其简单,只是这样轻易,绯可难消心头之恨!”

“不如让我们来做个游戏,若大人赢了绯将你平平安安的送回宫,若是输了只好委屈大人。”北堂绯说着指尖燃起一撮幽幽冥火,随后身后缓缓浮现出三只青面鬼和三个生魂。

“不远处的柳镇煞气浓重,这三个生魂待得久了会变得无法投胎,成为孤魂野鬼。对面的桃林外是阴差会路过的地方,将生魂送到那里便安全了。”北堂绯手中的冥火散去,他笑容满满,“三只鬼和三个生魂,每次只能行动两个之内,当厉鬼的数量多于生魂,他们就会被吞噬,还请大人出出主意帮他们渡过这片树林。”

“哦呀,还忘了应该下一个赌注。绯的筹码是大人的命,那么大人的筹码呢?”北堂绯笑眯眯的模样极是好看,“天下第一商苏陌,嗯,这个筹码不错。不如就赌大人最在乎之人的性命?哦,绯只是通知一下大人罢了,毕竟您并没有选择的权利。现在,大人有一炷香的时间完成。”

说罢,北堂绯松开了苏翎,不疾不徐的拿出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苏翎的额间已经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她皱皱眉,脑海中不知为何闪现过苏陌灿烂的笑容,而后极为勉强的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凝出一个封字诀,操控住其中的一个生魂和一只恶鬼,而后聚力猛地朝虚空一推,将它们推了过去,之后又操控着生魂回到跟前。

北堂绯斜倚在马车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苏翎咬紧牙关的模样,轻轻勾起唇角,拿起手帕抬手擦拭苏翎口中溢出的血液。重伤未愈体内的经络被尸毒侵蚀,还要动用力量,此刻的苏翎形容狼狈。

苏翎在脑中推算着运送的过程,猛然被北堂绯的动作打岔,一时乱了先前的步骤,将喉间泛上的血块咽回去,咬紧下唇让自己冷静几分。

这样的计算并不困难,难的是调用体内的力量操控鬼魂,这不是在纸上推衍那么简单,北堂绯召唤的鬼魂虽然暂时行动被压制,此时重伤在身的苏翎一旦控制不好触发了怨气,则会引起三个生魂的异变和三只厉鬼的暴动。

她又再次控制住两只厉鬼推出树林,又引回一只厉鬼。此时,体内气息紊乱双眼发黑,过度动用能力的后果极为严重。运送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朗,引回一只厉鬼后,将两只生魂送出去,两端的数量算是得到了平衡,接着只要送出生魂后再送去最后的厉鬼便完成了这次的问题。

然而……苏翎的状态,能不能坚持到送完所有的鬼魂这是个问题。中途昏倒,依旧算是失败。

当她趴在地上,举起手凝出法诀是,北堂绯突然握住了她的指尖,抬手一挥驱散了所有阴魂,也毫不忌讳的趴在地上,与她平视,托着下巴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只是逗逗大人罢了,何必这般认真。莫非……大人当真认定他是你的在意之人?”

苏翎趴在地上,呼吸开始紊乱,身上的尸毒已经蔓延扩散到五脏六腑,现在她暂时封住了自己的穴位,但是如果不及时治疗,下场也只有一个死字。

“放心,绯早已说过不忍心让大人这般死去。”他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掰开她的嘴,强行塞了进去,药丸入口即化,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而后,他拉过苏翎的手,掏出刀猛地划开一道口子,连带着已经凝固了的伤口也被划开,瞬间黑色的血从伤处流出。

“只要适当放一些血,尸毒就不会蔓延到全身。放心,绯方才喂给大人的是生血丹。”北堂绯伸出手,抽掉她的发簪,丝毫不嫌弃她现在满身污血的脏乱模样,骨质修长的手在她发间穿梭,重新绾了一个发式,这才满意的冲苏翎笑了笑。

苏翎靠在车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北堂绯的动作,她此刻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如霜,虚弱无比。

“哦呀,真脏。”他忽而像是才注意到苏翎的样子一般,十分粗鲁的将她抱起,向不远处的河水走去,随之一抛。河水清寒,伤处更是此刻如刀割一般的疼痛,在苏翎撑不住这般的刺激时,北堂绯又适时的在她眉心处注入真气保持清醒。

此刻的苏翎身上污血被冲去,冻的唇色发青,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她看着北堂绯蹲下洗手的间隙,顺着一股较大的急流,顺势往石头上猛地踩去,身体浮在水上顺着流水飞窜出去。

北堂绯看着苏翎,召出一只鬼灯笼,吩咐:“去跟着她,若是她灵魂出窍时回来寻我。”

他看着鬼灯笼摇摇晃晃的飞远的身影,不由牵起一个笑容:“如此轻易的死去,可就太无趣了些。”

顺着河水的流向,山脚下是一个寒潭。一个青衣男子在潭边背着箩筐摘草药,忽然发现了水中浮着的苏翎,放下竹筐趴在岸边,伸手拽住她的衣服,然后将她抱到岸上。

他看了看苏翎的脸色,伸手到竹筐中取出一把草药,放到嘴里嚼烂后掰开她的嘴塞了进去。做完这一些后再次抱起已经冷的像冰的苏翎向北走去,沿着一定的路线周遭的景色变了模样,一个简单干净的草房露了出来,里面的架子上晒了许多药草。

他将苏翎抱进屋中,升起火盆,而后说了一句抱歉,解开她的衣物,给那些已经被流水冲刷的泛白的伤口一一抹上药膏。苏翎的脸色此时已经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他打开葫芦,一股浓烈的酒香溢了出来,再扣住她的脸颊两侧,将葫芦里的酒倒进她的口中。

上完药,翻出一件自己的衬衣重新替她穿戴齐整。之后捧着一本医术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一直到夜晚时,苏翎忽而坐起身,吐出了一大口黑血,再躺下时,虽然神志依旧迷迷糊糊,但是脸色稍微好看了几分。

那人放下手上的书,坐在床侧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解开衣服看了看她的伤口,清秀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这样霸道难产的毒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寄生于血液之中不断生长,直到吞噬全身。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解法是放干全身的血液,以药汤续命,然而别说是这么虚弱的人,就算是身强体壮武功高强的人也不一定受得了这般折腾。也不知是谁喂了生血丹,又割了她的伤口放血,虽说十分痛苦,也算是变相的给她续命。

他看了看一旁檀木盒中的白色花朵,皱皱眉头,而后摘下一片花瓣塞进她的口中。“姑娘若是能抵过鸩羽花之毒,便能抵消体内之毒。一切情形迫不得已,若是姑娘醒来,在下必定负责。”他看着苏翎,温吞吞的说完这些话,之后重新坐到了桌前,用手撑着脸颊,一边看书,一边看着苏翎的反应。

上半夜是安静的,而下半夜苏翎趴在床沿,吐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后开始不断的呕血,折腾的直到丝毫没有力气,平躺在床上紧紧的皱着眉头。她身上烫的骇人,却一直觉得浑身发冷。

那人走来处理了地上的污秽后,放了一个脸盆在地上以防她再吐到地上,而后拿着帕子擦去她嘴角的污渍,放下手帕后看着再次被苏翎吐脏的衣服,很是无奈的去解她的衣服,忽而手腕被她握住。

他抬头,对上苏翎的眼睛,握着他手腕的手心温度烫的吓人,虽然面色潮红,虚弱不堪,手心也只软软的没有力气,苏翎的眼神却依旧清亮无比。她看了看周围,在这人的帮助下坐起身,心下了然是他救了自己。

“姑娘,可要漱口?”他端来一杯热茶递给她,“吐在地上的盆中便是,没有这许多规矩。”

漱完口,苏翎擦了擦嘴角,捧着他端来的粥喝了一口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必,在下方才翻看了黄历,明日恰好是个良辰吉日,虽说这婚礼有些简陋,但是姑娘要求要添加什么,在下都会尽量满足。”那人笑容温柔,举止有礼,一派正气的说出了以上这番话。

“婚礼?!”苏翎的表情有些懵。

“在下说过,姑娘若是能醒来,在下必会对姑娘负责。”那人拿着帕子,替苏翎擦去嘴角粘上去的稀饭,笑容很是温柔。

“负责?!”原谅苏翎没有反应过来现下这是个什么情况。

“方才情急之下,在下替姑娘换了衣裳还对姑娘……”

“你…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苏翎保持一脸懵的表情制止了他,讲道理,他一脸害羞还一本正经的在说些什么东西?!

苏翎觉得此刻需要说些什么打消这人的念头:“你我二人便是姓名都还未互相知晓,结亲之事怎可如此马虎?”

“姑娘说的极是。”这人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而后又给苏翎一个明媚的笑容,“在下花决明。也请姑娘告知姓名,这样可算是相识?”

这人见苏翎拧着秀眉望着他半天不说话,于是道:“若是姑娘忘记了名字,不如唤姑娘温儿可好?依然一笑作春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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