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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远方等于原点

【“地球是一个圆,我们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的。”】

20年前,也许还没有二十年那么长的时间,一个男孩在这里出生了。这个贫瘠,不谙世事的土地上,养育的人似乎都是天生为劳动而存在的,他们身形魁梧,体格好,可是偏偏这个新生的孩子,像是中了诅咒一样,体弱多病。

他的父母经常为了他,在泥泞的土地上一步步背着他走,走到哪儿?医院,他经常生病,连村子里的老人都比他病得少,因此他的父母没有允许他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害怕他弱小的体格承受不住。也就是这样,十多年的时间,那条去医院的道路,那条坑坑洼洼的道路,也被他的父母踏平了。现在提起来,那种溺爱,其实也不算是溺爱——因为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需要一直依靠家人,他记得的,每次父亲说要来接他回家,因为有事,让他一个人在校门口等到天黑,他不害怕,他相信父亲总会来的,在那漆黑的泥路上,他有些胆怯黑暗——他听说过天黑之后的一些怪事,他不敢动,他相信在泥路的那边,父亲已经来了。他当然也记得,每次自己被人欺负,母亲总会先告诉他谁对谁错,然后才替他去找回自己该有的公正和道义。

想想他笑了,不是嘲笑自己当时的弱小,也不是嘲笑父母会在这些芝麻小事上大费周章。他笑,是笑自己有这样爱着自己的父母,他们“溺爱”着,却一直告诫着自己:“不要老想着靠我们,很多事情都需要你自己去解决。”这笑,有一丝酸,还有一点甜。

不过他想到后面,却有有些许苦楚掺杂。逐渐长大,他体弱多病的体质慢慢好了,可是却远远比不上常人,他经常因此犯愁,可是他学习成绩很好,他从不想给父母添加负担。只是他难过,难过有些东西,自己还没来得及做出回报,就一一消失在他的眼前,外公,走了,外婆,走了,爷爷也走了,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也走了。父母劝说他,人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生活仍旧需要继续前进。他可能现在才注意到,也许父母承受的是比他更多的痛苦,至少他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父母其实比他笑得更少……

提笔写,往后回忆,发现那些记忆是苦茶,苦得想让人掉眼泪,可是究竟还是苦茶,越苦,越觉得值得品尝,越苦,越想去尝试。就是一个小小的茶叶,也苦得他想放弃,却又忍不住又继续品尝。那段时光是高中吧,他和班主任闹掰了,自己通过分班考试去了学习不太好的班,他又遇到班主任,于是他又闹了,又去了其他班,可是还是那个班主任。他很讨厌他,他觉得这个班主任就是看不起他,于是他一直默默吃着苦,每天晚上熬夜背书,背公式,记单词,他想证明自己。但他一直想不明白,明明苦茶已经入了嘴,他却始终不把苦茶吐出来,直到他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才明白那苦茶回味的苦涩,其实也有一点甜的滋味。

想想,他又笑了,笑现在自己没了苦茶,却走不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这些二十年来的细碎小事,让他没办法停住脚步,于是他停笔,准备下一页,才发现笔记本已经空了,一切都回到了起始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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