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没有固定的形状,飘落到窗户上,便成了窗花]
老旧的木框已经掉了漆,窗户的玻璃已经很难透过阳光了,项天笑难得出现在这房间一次。
习昙端了一杯茶,在客厅里等着项天笑来接生意。
来的是一个很儒雅的男子,约二十七,相貌平凡,一身西服很有派头。
习昙认识这个人,十年前来过一次,是个大客户,她让龚步冷去催了好几次。
男子并不着急,他了解项天笑的性子。
“下雪了,这是第几场了?”项天笑望着厚厚的窗户,问道,龚步冷回答:“记不清了,这几百年来下了很多。”
项天笑将窗户上的霜擦去,只见一个暗红的窗花残余部分留在窗户正中央,像是被人故意留下的,又不像是这样。
良久,项天笑和龚步冷才来到正厅。男子一见到项天笑,马上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项天笑面无表情,只是示意他先坐下。
“项先生,我想……”
“合约上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项天笑打断道,“契约是你私自和我下属签订的,就算是我,也不能更改契约。”
男子面红耳赤,道:“行了,已经够了,我想让他复生。”
项天笑面色铁青,斥责道:“十年前你来典当他的生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
男子缄默,气氛很快凝重起来。
习昙笑了笑,说:“别那么严肃嘛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这一单我不接!”项天笑喝道,“要接,也必须将读心术清除!”
项天笑对着男子说:“我问你,你这次准备拿什么作为契约的代价?”
男子正襟危坐:“我的命!”
项天笑不屑:“你的生命,在你用你发小的生命签订契约的时候就已经大幅度贬值了!”
男子耷拉着脑袋:“我错了,项先生,其实在看到他咽气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项天笑不再吼他了,倚靠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办不到的。”项天笑闭着眼睛,态度和缓了很多,“鬼灵之术即使能召唤死灵,但那只是傀儡。”
男子有些失望:“我想试试……”
“你走吧……”项天笑说,“要是真有让人死而复生的方法……”
男子明白了,说:“我的前途是肮脏的,现在我不想背负这份罪孽。我愿意用我的智慧作为代价,希望你能帮我清除读心术……”
项天笑站起来,没回答,只是示意龚步冷引导男子随他一同走。
三个人进了那个古旧的房间,房间里仅有一张木桌和几张木凳。
龚步冷站在项天笑旁边,男子坐在他们对面。
“在仪式开始之前,我有话和你说。”项天笑道。
男子没有拒绝,项天笑把目光投向那厚厚的窗户上,才一会儿的功夫,那窗户上又结了霜,不过那窗花残部还能看见。
男子顺着他的目光刊物,视线无法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况,但那窗花残部他马上就注意到了。
“那窗花,就是剪纸,是我发小贴的。”
他缓缓走向窗户,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
“我二十岁成为契约师,然后拥有了漫长的生命。他很喜欢剪纸,却硬要以窗花称呼,三四十岁以后还是有空就往窗户上贴,究竟是多少年前——我有些记不清了,就在这间房间,八十二岁的他走了,只留下那火红的窗户剪纸——窗花,几百年的孤独也慢慢习惯了,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他了。”
项天笑咽了一口气,便再不出声,过了好几分钟,那男子从这儿消失了。
老旧的房间里只有项天笑和龚步冷两人,窗户被风拍的炸响,但太厚了,只是“咯咯”的响,不碎。
项天笑不厌其烦地去擦掉结霜,露出那窗花残部。
“这是第几场雪了?”
“记不清了,这几百年已经下了很多场了……”
大街上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摇晃着身子,再没有人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