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望陛下三思。”林子清劝阻,目光坚定。
苏尹云帆心头一惊。
幼年时,他便知道自己身份与众不同,成亲之事自是无法做主,虽说这玉楚公主嗜血,商南国君无常,但这是他的命,绮夜皇子的责任重担。
他责无旁贷。
若是能相离而居自然是各自安好,但若是不能,也绝不能将这玉楚公主带回绮夜国,无疑是在祖宗千年基业里放一颗钉子,随时可能国破人亡,祸及百姓。
况且他长姐的性子亦是孤傲不可一世,加上这司安玉楚,他还有命活?
诚恳道:“回陛下,臣愿意留在商南国,在内侍奉国君,为臣不辞辛劳,尽绵薄之力。”
林子清望着身旁目光炯炯的少年,面带诧异,随后心头又甚是欣慰。
这娃长大了啊。
銮殿上却传来一声圣威:“玉楚公主只能嫁入绮夜国。”
“陛下,若如此,只能望陛下另择驸马。”
林子清俯身跪拜,言语恭敬,面上却毫无畏惧,前来和亲是为了国家利益,无利却损,得不偿失,何必再谈。
郡公爷尚能如此,他又有何惧。
“唉唉,林老头,这亲事可是你亲口答应的,昨夜朕嫌宣卢馆那帮人吃白饭,已经将人都请回去了,你现在要朕的公主再择何人啊?”
司安亦言轻抿一口酒浆眯着眼甚是享受。
泰宁洲,北都天宇军强但国君昏庸,南部燕唐得天独厚,繁荣昌盛,但燕人懦弱,其余诸小国不足为惧。
唯独这绮夜国,日益强盛,国君苏尹云舟,十年前,他是见过的,虽是女子,却风骨英朗,必是大患。
这利刃,不插这插哪呢?
“林老头这凑合凑合算了,给你们一个公主还不敢收吗?”
林子清哑口无言,这商南国家真是无常至极,明明老谋深算面上却嬉皮笑脸,句句话中有话却偏带嘲弄。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演什么聊斋。
真是不想与之说话。
肖岁一正拿着粉帕子端详,明明毫无变化,却总感觉哪不一样了,忽而抬头对上林老头直视的目光,幡然醒悟:
“陛下,此事并非我使臣商议可定的,我绮夜国君必然是不会应允公主嫁入之事,我等也甚是无奈啊。”
小姑娘苦着一张脸无可奈何,言语甚是感叹。
“唉,肖御史此言差矣,你等还未问过绮夜国君呢,怎知其不愿意呢。”
问…苏尹云舟?这两国路程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得两三月,这司安亦言明摆着要将众人困在宫内,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不如……肖岁一抬眸看了一样夫诸云兮。
小白鸽?
又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夫诸云兮若是走了,他们这一帮人只怕身家性命难保。
“对了,肖御史,朕无子嗣,正欲从旁系挑个孩子,想着得配个好姻缘,朕看你就不错啊,喜庆的很,不如一同写信问了你家国君,趁早把事办了。”
“卡吱。”
肖岁一面前的楠木宴桌断成了两半,面上的酒菜撒了一地,她…她还没吃上几口呢。
夫诸云兮一张脸阴沉的可怕,玉石般的眸子里点点星光隐匿,只剩浩瀚云雾,宛若内藏白骨森森的荒野。
殿前宝座上的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他的底线。
派人逮捕他的小姑娘,抓他小姑娘的玉壁,现在还当众求娶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是他的,他的!
指尖燃起一抹星火,实在是难以按耐,却被一软糯的小手握住揪着放下,耳畔响起银铃般的声音:
“陛下,我家这位不懂事,望陛下见谅,只是嫁娶之事,若要告之我绮夜国君,实在是路途遥远,望陛下再三考虑。”
她家这位?
心头怒火一把被扑灭,小姑娘的手心白白胖胖的甚是舒服,夫诸云兮眼里冒星星。
摸着面前的宴桌,苏尹云帆觉得太厚实了,又望着肖岁一俩人,想着得写封信回去,让长姐给肖姑姑赐婚。
司安亦言滞了滞,道:“肖御史,原来这公子乃是你正室啊,都怪朕眼拙,以为是个偏房,你家这位气性不小啊,堪比河东狮吼。”
又道:“这么着急走干嘛,我商南国好玩之处多不胜数,到处逛逛,今天晚上大家伙一起看戏啊,嗯…还有……”
他瞥了一眼方才提鞋的宫人,宫人伶俐,一脸谄媚:
“还有端午节,端午节后还有七夕节,到时街上皆是热闹繁华,御史大人不妨多留几个月,也好和夫君……”
宫人忽然别过头捂嘴轻笑。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看来这商南国国君是咬死不放人了。
司安玉楚冷眼旁观,此事似无商议可能了,望了一眼身畔的宋语罗。
自觉今日有些莽撞。
心下隐隐不安。
夫诸云兮却心上雀跃,他要带小姑娘去逛街市,吃粽子,还要一起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