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苏瑾瑜来到这官媒衙门任媒官一职,京里有头有面的人大多是不敢得罪她的,甚至还得给她几分薄面。好在她不讨嫌,也无人厌她,是以这一年多以来,这差事也做的越发顺风顺水。衙门里的不平事都少了许多。
当然,正值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开了恩科,宫里又放出一批适龄宫女,因循旧例,她们要先从军籍里选适婚男子,安排相看,有看对眼了的,她们还得帮忙张罗婚事。这也是当今太后定下的惯例,用来解决宫中大龄宫女和军营中大龄男子的婚配问题。这眼下,宫女的名单已经送过来了,她得去趟城外军营。
“苏姑姑这是要出去呀?”跟她打招呼的姓王,负责女犯的安置,夫家姓曾,曾任大理寺丞,不想英年早逝,留下她和儿子两个相依为命。大家同在衙门,各司其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是个讲理的人。
“王姐姐这是才回来?”苏瑾瑜停下来,与她互行了礼。
“可不是,先前李家犯事,牵连家眷,有四十多个女眷,有些个充了官妓,奴家刚送了过去。”她们这衙门下面虽然有办事的,但手续移交都要她们经办,少不得很多事要亲力亲为。有办差的来找王氏,也算打过招呼,各自忙去了。
马车前有个书生模样的后生,年届二十,姓卫,平日里唤他小卫,是外聘的文书,办事甚为妥帖,今日里去军营便想着带着他一起。车夫张大叔待苏瑾瑜进了车厢,将板凳收起来,同小卫分别坐在马车两边。“苏姑姑坐好了,”里头应了一声,手里短鞭一个漂亮的甩尾,马儿嘚嘚的向着北城门行去。
“苏姑姑,今早去兵部衙门打听,上官将军下了早朝就去了北边的军营,已经连着几日了。你都寻了他几天了,也不知今日找不找得着。”小卫父亲是大理寺的老捕快,儿子读书高不成低不就的,眼见着都二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奈何京中并不差当官的人,他人微言轻,一年俸禄除开开支,一年剩下的并不多,寻了人也差银子打点,所以小卫才落着这么个差事,好在他本人踏实,也将将做了两年了。
“无妨,我总能寻得着他,不过是迟早的事。早好早了罢了。”这上官将军是年前才回京接管北营的,之前的那位秦将军调到南营去了,说起给士兵配婚的时候积极得很,提早就将未婚将士的名单自动送了过去,只这位,害她亲自跑了三趟,也没遇着人。她打开窗帘子,路边上做小买卖的摊贩同客人讨价还价,她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又觉不妥,将帘子放下。
到了军营向守军表明来意,又出示了令牌。那卫兵突然就热情起来,招呼他们去边上树荫下等会儿,另一个快步进去通报。他们常年在军营,回家的时候甚少,有这样的机会,他们大多是想试试的。宫里的女人,先不说模样,修养见识都不是一般人家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