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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铁哥们儿组合

从未想过何为青梅,又何为竹马,就只知道大家离得好近,邻里间都是一墙之隔,习惯于互相照顾,习惯于这样的小美好。“我”有一个很不错的玩伴,就是我邻居家的儿子孟春了。我们同一个育红班,又是同一所小学,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其实,我们似乎更像是跨越性别之分的家人吧。这是长大后的我,慢慢顿悟到的吧。

懵懂的我,那时候特别羡慕他,他家条件很好,每次在院子里乘凉,就能望见他家院里亮着氤氲的灯光,一张大饭桌上,满是好菜。我总喜欢趴在墙根偷偷瞄几眼,奶奶就会扯着我的耳朵给我拽回屋,让我不要讨人嫌。

上学时候,他是村里最早那批买24型号小自行车的,就是那种似乎量身定制的那款,车后座右侧有个放书包的可折叠的小车筐,我羡慕极了!每天背着大书包,跟在人家身后,一起上下学。

这一天,我被班主任考试罚站,留到很晚才放学。我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没走几步,发现孟春在不远处,支着自行车等我,我背着书包,紧着饭盒,叮叮当当地一路小跑过去。我开心极了,第一次觉得要是自己能有个哥哥就好了。孟春让我把书包放在他的车筐里,上坡时候,我在身后推着小自行车。颠颠簸簸,已是夕阳西下,我幼小的心灵头一回觉得那天的天空真美。

我的脑子还是蛮好使的,虽然做事慢慢吞吞,但是成绩还算名列前茅。邻居家的孩子们,都愿意来我家写作业。院子里或者后院,放上一张矮矮的饭桌,四个小板凳一放,哈哈,刚好凑齐了四人,我们就开始写作业。有前街的广军,有西街的尚小娜,还有隔壁孟春,似乎这都是写作业“常客”。奶奶最不喜欢小孩子们一起在家里闹腾了,不过学习就另当别论了。

我们时而互相讨论,时而比赛作业速度,时而又一起精神溜号,每天的作业时光都过得好快。一次,广军和孟春作业被罚写,他俩这机灵鬼,竟然把3支笔粘贴在一起奋笔疾书,应付作业,我还提心吊胆的,觉得这样暴露了,明天会加倍挨罚的。没想到他们写完了竟然用笔稍微改动,足以以假乱真了。

一到周五,作业很多,大家三五成群地趴在我家东屋的大炕上写作业,一推门,炕上全是我们趴在那写作业,书本,卷子,男炕全是。作业虽多,但是从未觉得有多累,似乎有他们几个在,再无聊的日子都可以打发了。

后来,后街的米小原也加入了我们一起写作业,她妈妈还嘱咐我,让我多教教她儿子。我想:不怕被我带坏了吗?我可不是文静的乖乖女啊!米小原也是一个顽皮的小胖子,每次写作业,一有难题,想着想着,就望望我们,望望天,偶尔有飞机飞过,蓝蓝的天空留下长长的一道白线,他就半翻着白眼,激动地说:“那条线就是轨道!”看着他那搞怪的表情,都得我们哈哈大笑。

后院的毛樱桃成熟了,我们终于从一树树的小白花,盼来了红通通的小樱桃。你别看这树不大,枝杈可多着哩。小叶子层层叠叠,叶子上面的枝杈上满是水灵灵的小樱桃,再一细瞧,叶子下面的枝杈上也满是。你只要钻进一个枝杈的缝隙,没个半个小时,你准出不来。一动不动,就可劲伸手摘吧。东面一片摘完了,西面又冒出来一树杈,身后还有没摘到的,猛一抬头,头上也有几棵大的。总也不死心,也一直没个头,哈哈,直到口袋装不下了,才停手,还要硬把嘴里也塞满小樱桃,才慢吞吞地从树杈里钻出来。别提那狼狈劲了,头上身上不是叶子就是毛毛虫,好一顿拍打,总算是弄干净了。再通常,我们就不耐烦摘下来,干脆就劈下一个结满樱桃的枝杈,边走边吃,后来奶奶说,这样下年樱桃树结得就少了,我便再也没有乱劈树杈了。

要说毛樱桃最甜的树,就属我家前院里的那棵。树形长得很标志,我猜是在院子里,避风好,所以不受外界太多侵扰,长得格外好吧。每次我都会踩着门外倒扣过来的大水缸,轻松地跳到和邻居家的隔墙上,蹲在墙头上摘樱桃。一上墙头,孟春家的狗肯定会凶我,孟春就会出来,我招招手,他也三脚并两脚地蹦到墙头上来,一起摘樱桃,一起讲笑话。再翻过墙头,就是我们两家厢房的房顶,有时候调皮的我们会偷偷溜上去,喊前街的广军和西院的尚小娜出来玩。被大人发现后,又在一声声责备声里,灰头土脸地溜下来,挨一顿骂。却吐吐舌头,一转身就跑出院子疯玩去了。

孟春性格极好,人也和善,是个热心肠。我家里条件不好,他总会带上零花钱,偷偷出门,敲敲我家的后玻璃窗,一个手势,带我去小卖店。说起小卖店,对我就像神话般的存在。它几乎满足了我所有对童年的向往。你就说想要啥吧,没有你不喜欢的。1角一包的“小两口”枣,塑料袋软包装,封皮上画着骑车的戴鸭舌帽的小男孩儿,后面载着个小姑娘。里面一袋里有4颗,两颗黑的枣,酸溜溜的,美味。两颗红色的枣甜甜的,关键在于黄色的果壳,用牙咬开,里面的甜甜的仁,所以每次都会被我吃个干净,那才叫一个爽。还有1角钱的“唐僧肉”“老虎肉”,其实就是辣辣的一小嘬膨化食品,好吃新奇还不贵。至于橡皮糖嘛,最深的印象就是粘牙很头疼。我最喜欢的还是豪华大礼包,鼓鼓囊囊的一个袋子里,充满着好奇与向往。5角一袋,里面或许是台玩具车,或许是小戒指首饰,或许是塑料高跟鞋。通常我一攒够钱。就会和孟春一起去买“豪华大礼包”,我俩可是事先商量好了,开袋要是都是小女生的首饰都归我,要是男孩的车都归他,各取所需。每次我们都是小心翼翼地打开口袋,眯着眼瞅着,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玩具,惊喜不断,其实我们更喜欢打开口袋的心情吧。

小当家啊,孟春每次都会多买一包,给我吃,小当家每年都有卡片,不是水浒108将就是三十六计,一盒盒卡片我们攒着,有时候会把重复的卡片互相交换。我就像混吃混喝的小跟班似的,也像一只小馋猫,吃起小零食狼吞虎咽。我知道他人待我极好,就像哥哥一样。听奶奶说,他家辈分高,论辈分我还得叫他一声叔呢!我可从来没叫过,在我这,就是喊大名“孟春,孟春,孟春,你给我出来!”

毛寸头,大嗓门,一副眼镜,毫无淑女形象,我就是我,你隔壁的米冬雪。

夏天总是极热的,虽然风吹着电线晃晃悠悠,木头窗也吱呀吱呀做响,可是我还是热啊!我其实就是想吃冰棍了,好不容易跟奶奶商量,拿了零花钱,赶紧去孟春家后窗喊他,叫上他一溜烟,跑进了小卖店。还记得红小豆吗?就它了,好吃实惠还不贵,1元4根,真的,你没听错,就是1元4根。我先孝敬奶奶一根,我留一根,孟春也是,我们就倚靠在后院的水泥墙上,望着天空,说着自编的小故事,慢慢悠悠地吃着冰棍,好不惬意。

要说天天能见面,关系最铁的就属我们四个了。打扑克是每个人都打过的,可以我们几个是从小打到大的,周末作业完成后,我们通常会约好到孟春家院子里玩上几把。孟春每次去奶奶家搬桌子,都会因为打扰到奶奶,被训斥几声,我们几个调皮鬼,则在一旁吐舌头做鬼脸的。我们会找出双红双黑,摸帮来决定谁和谁一伙,这样最公平。大家都愿意和孟春一伙,脾气好,出牌还厉害。分好帮后,我们各自火速抓牌,生怕谁慢了,好牌被抢了去。我们会因为不是第一个先走而眉头紧锁,会因为抓到一手烂牌而垂头丧气,会因为一不小心出牌送走了对方,而拍桌子恼火,会因为一整回输了而不甘心。四个人打扑克,院子里乌央乌央的,说热闹吧,也不似一般热闹,说吵闹也不是一般吵闹,打扑克一直持续到一方家长不耐烦地喊谁回家吃饭,才会不甘心地罢休。

这种友谊似乎也是这样一张张扑克“打”出来的,也好像是天天又说又闹“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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