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寒假冬令营,正好前几日下了场大雪,下周的外出活动策划就定在欢乐雪世界吧!大家还有什么异议,没有的话,那就散会吧!”这是从会议室里传来的再熟悉不过的米董事声音,说起这个米董事,很多行内人可是不能够接受的,年纪轻轻,毫无半分背景,就坐拥这云朵未来儿童成长中心董事一职。其实,这个米董事就是我,米冬雪。
终于到了外出活动的日子,我可从来不会端着一副董事的架子,而是和旗下各部老师们统一着装,唯一不同的就是领口别着一枚雪花胸针,因为名字里带雪的原因,我喜欢一切跟雪花元素有关的东西,并相信能给自己带来幸运。每一次外出活动我都会亲临现场,因为我总觉得:“凡事能亲力亲为,才更放心一些。”伴随着大巴车上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很快就到了欢乐雪世界,眼前到处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一座巨大的雪雕拱门,拱门两边也是形态各异的卡通人物雕塑,大家都兴奋极了。老师们按照班级带队有序地开始组织孩子们入场地活动,我也开心地像个孩子,就算再假装严肃也难掩心中喜悦,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这里有百米雪圈,雪坡滑雪,自由雪场等好多项目,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打雪仗了。一个个手里都握着雪球,追着带队老师,疯闹嬉戏,一派热闹的景象。突然,一个戴红帽子的小朋友不小心滑到了,我顾不上清理身上的残雪,赶紧跑了过去,就在扶起她的一瞬间,猛一起身,眼前一片漆黑。
再一醒来,仿佛梦境,仿佛重生。只见窗外的天空飘着雪花,地面刚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着,在一声声啼哭声里,在家人期盼的眼神中,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又是同样的年代,我又一次来到了这个熟悉的世界,只是大家都看不到此时真实的我,我仿佛成了一个透明的影子,只有热炕上襁褓里的女婴一般的“我“真真实实地存在眼前。还是这个青山村,村子南面还是那座小山,但是并不是什么深山老林,没有土特产,我们也不是传说中的少数民族。山上就是每家每户所有的最常见不过的田地了。玉米、花生、地瓜作物最为常见。我顺着蜿蜒的小路下山后,路上听见了熟悉的乡音,好一阵激动。大大小小的院落,平方瓦房林立,我们家是山下东面数第三排的第一家了,院子很宽敞,我摸着单薄生锈的铁门,上面两颗铁星星图案,下面是竖条焊接,不禁回想起小时候时常把脚踩在门条上,使劲摇动铁门,在上面荡秋千的场景。红砖砌成的东厢房,六间正房,都是绿漆木框的玻璃窗,平平的屋顶,再普通不过。邻里之间院墙平整,就像小路一样。这时眼前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太太从我眼前的厨房走过,一身粗布衣衫,比我记忆里要再年轻一些,身体更硬朗,那我也一下子认出了奶奶,我踉跄着,红着眼眶,一下子抱上去,心想:能再次遇见奶奶,我好幸福。不料却扑了个空,原来我在这一世她是看不到我的,泪水簌簌地滴落下来,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诉说。就让我这样静静地看着,远远地跟着,我也觉得无比温暖。此时的她却一脸愁容,因为“我”是个女孩儿,有好些天没推妈妈的房门,原来在那个年代,老一辈的思想还是那么地重男轻女。因为出生时下着雪,所以家人给“我”取名米冬雪。我看着躺在炕上婴儿大小的自己,长得很小,胖嘟嘟的小脸儿,“元宝嘴”,就是总是撅起来的那种,真忍不住要伸手摸一摸。和“我”同一年出生的还有邻居家的男孩孟春,前街邻居家的男孩广军,后街邻居的女孩尚娜。家里山上也有田地,爸爸是建筑工人,很少去种地,而是外出建房子,补贴家用,妈妈就是家庭主妇,种菜院子,做饭加上照顾“我”。但是家里外债很多,大多都是盖房子欠下的。这时候的我看着那时候家里的条件,渐渐能够理解了后来父母的决定。
在“我”周岁生日的时候,舅爷们送给我两套红色套头的针织衫,横条纹,样式简单,“我”穿起来还挺大,不得不挽起裤管和袖口。大爷送我的是一架铁飞机玩具,带着黄色的螺旋桨,还有驾驶舱呢,我最喜欢透过塑料玻璃驾驶舱里的驾驶员,特别精致,就是打不开驾驶舱,要不我准会拿出来细细研究一番。家里还有好多亲人总会把一整捆红线绑上10元、20 元挂在我的脖子上,我想估计是图个吉利和美好祝福吧。家里儿时很穷,没有几件像样的玩具,大多都是“我”在院子里,厢房里,找到个什么零件废品,就能开心地玩一整天。我在儿时的“我”身边,看着“我”在院子里跌跌撞撞,跑来跑去,笑得那么天真无邪,不禁在想那时候的小孩儿真的好容易满足,好难得啊!现如今这样的自己,偷来的时光也是十分难得与珍贵。
满周岁时候,家里人总会骑车载“我”去镇上的照相馆拍照,我跟在自行车的后面,感受着来自那个年代的风儿吹过头顶,真是从未有过的惬意。那时候最流行的就是穿着各式各样的古装衣服,要么扮拿着纸扇的小秀才,要么扮扎着小辫子拿着团扇的大小姐,妈妈总会每版多洗出几张,亲戚们互相传看留念,“我”的这类照片还是蛮好看的,家里人家中的影集里都会存上一两张。这时候,妈妈最得意了,总觉得自己家的儿女就是最可爱最好看的那一个。在“我”两岁多一点,照相就比较普遍了,村里时常会有照相师傅来,谁家有需要,就会来拍照。那一年隔壁菜园子里的芍药花开得最艳丽了,有一张照片就是在那拍的,遗憾的是“我”都2岁多了,连把小黄雨伞都拿不动,无奈只能妈妈抱着“我”合影。后来家里人怕我长不高,还买了当下最流行的增长乐冲剂,冲水喝。我隐约记得有种现代的板蓝根味道,现在反而还想尝尝那时候那味道,找找从前的感觉。我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朝院子一角走去。我好奇跟了过去,原来是“小机灵鬼”的“我”一听是长个子药水,偷偷倒掉。我真想上去管教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家伙,心里暗想:难怪现在的自己长不高,原因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