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们两个边谈话边修篱笆的时候,欧阳老师突然猛地一下站起来把我拽向他。我被他这么一下给搞懵了,刚刚站定想问他是怎么回事,只见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神态非常紧张。
我急忙转头向那边看去,那方向就是刚才我的身后,正有一双亮亮的眼睛在看着我们。
我定睛一看,跟欧阳老师说:“没事,这是条狗,不是狼。”
“你确定?”
对呀,这会儿是晚上,我怎么看清的。但是既然屁都放出来了,那就收不回了:“确定,这一定是狗。狗眼和狼眼不一样的。”
“行啊你小子,这都能看出来,怪不得能把狼给弄死。”说着他也略微放松了警惕。
“啧啧啧,啧啧啧。”我发出逗狗的声音。那边那条狗便看着这边摇摇尾巴。还朝我们走了过来,看来不是什么恶狗。走近了欧阳老师才看清它是一只通体黑毛的老土狗,只有眼睛上面还有两个黄毛的圈儿,这应该就是常说的四只眼,不过体型也不小。
但是欧阳老师没那么警惕了,跟我说:“这狗我认识,是村里的,我来的时候就见过。也是我太紧张了。”
那黑狗走到我们身边之后,在我的裤脚上闻了闻,我看它也没什么恶意,也就没管它让它闻。
谁知它闻着闻着突然一口逮住了我的裤脚。我被一惊,下意识地就想收脚。但是我发现它并没一有咬到我的肉。
我看着它,它也摇着尾巴用它两双眼睛看着我,然后慢慢地用嘴拽我的裤子,似乎要拉着我走。
我跟着它的方向迈了几步,它就送开口,然后对着我继续摇尾巴,然后接着走。当它回头看到我没动的时候,它就又慢慢走上来咬住我裤腿,边咬边扯。
欧阳老师见了,说:“你觉不觉得它是有什么事?”
我点点头,问他:“咱们要不要跟着它去看看?”
欧阳老师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最好别去,这黑灯瞎火的再遇到野兽怎么办。”
我看着那狗,它的眼神又向十分诚恳,看到我们说话就在那儿听着,还一边摇尾巴。
我看它这样,越发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跟他说:“要不这样,我只跟它在村里转,往野外走的时候我就回来。”
欧阳老师思虑再三,说:“行,这样吧,你等等,我跟你去。”
说着他从堆着工具的地方,拿了两个刮铲,我们一人一个。这个刮铲用来防身是再好不过的,长柄加金属就是一加强版的短棍,而且金属的一头还有比较锋利的尖儿。人就是这样,只要手里有了家伙,不管实质上如何,起码心理的战斗力水平提升了一个档次。
那狗跟个人精似的,看见我们拿家伙也毫不露怯,仿佛知道我们不是打它的一样。我们跟它走了出去,它还是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们有没有跟上,两只眼睛在欧阳老师的油灯里显得非常之亮。
还好,它并没有往什么奇怪的地方带,而是带着我们在村里走。但我跟欧阳老师还是保持警惕的,此时村里别的住户基本上都休息了,在这种地方,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日落之后就睡觉仿佛就是最好的选择,还不浪费资源。所以虽然是在村里,但除了几座房子以外,跟野外也没多大区别。
很快,老黑狗似乎把我们把我们带到了地方,停在一户人家门口不走了,回头直朝我们摇尾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跟过去看了看。
只见这户人家的房门没关,屋里也没点灯,欧阳老师出于不惹当地人的考虑,油灯都不敢往门缝里打。
但是这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想狗把我们带到这儿来必有缘由,于是我稍稍走近了一点,从门缝里往里看,只见地上躺着个人,看样子是个老太太。
我赶紧告诉欧阳老师:“这有个人躺在地上!”
他闻言,也放下的顾虑,赶紧走过来看。我们一起进了屋,这房子也不大,几乎就是一眼看到底,除了一个老太太倒在地上,手里还拿着筷子,乘着饭的碗摔在一旁,其他的只有一些家具,并无其他人。
我看老太太也没有外伤,和欧阳老师相看一眼,我便斗胆蹲下身,把手指伸到她鼻子前。
“还有气!”
“你先把她扶过来了,我去喊人。”
说罢,他跑到屋子外面,用奇怪的语言就开始大喊三个字。我也不知道那是啥意思,估计就是救命啥的,不过他的声音在这荒野山村里传得非常远,家里有狗的几乎都跟着叫了起来。
我也不去管外面,赶紧用左手垫住她的头,右手就把她翻过来。老太太体重很轻,没费多大力气就翻了过来。我看她脸上都磕破了皮,还在流血。我右手垫到她背后,俩手一使劲儿,就把她扶坐了起来。
这时,住得最近的村民也闻声赶来,被欧阳老师带了进来,都围着看老太太。欧阳老师用我听不懂的当地土话跟他们交流着,不过显然他也是个半吊子,我看得出两边并不能完全互相理解。
没过多久,来的人越来越多,欧阳老师看到一个人之后从地上站了起来,跟他用汉语说:“老村长,这附近有没有医生?快想办法救人。”
我仔细看过去,这个人的气质和打扮确实和这里的人有些区别,看着像是有些阅历的。
但那老村长摇摇头:“最近的也在邻村,去得话要很久,她的样子一定是中风了,来不及的。“
“通路吗?通路我可以驾马车带她去。”
“唉,不行,路跑不了车的。”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骑马行吗?”
老村长摇摇头:“这大晚上从山沟沟里跑太不安全了,弄不好还要赔上几条命。”
我被这老东西的态度弄得有些火。但是仔细想来,却又好像有几分道理,谁知这深山里,夜里会有什么。
但是看着这么一个老人等着她死,又非常让我难受。
然而,此时门口的黑狗突然叫了起来。手足无措的众人看向那里,有人突然大喊起来。
老村长看到他,一改脸上的愁容,几乎都笑了出来。只见此人身材瘦削,一身标准的当地装扮,而且比村里很多人都要“标准”,又长又白的山羊胡子垂到胸口,两只深凹的眼睛却炯炯有神,正盯着老太太。
人群赶紧给他让路,我此时因为在后面扶着老太太,没法随着众人撤开。
那老家伙走到这里,蹲下身子,又看了看老太太,又短暂但仔细地端详了我一番,跟我说“把她放平吧。”
我心说他居然会说汉语?但众人的反应还是能够证明他是可以相信的,于是我还是按他说的,把老太太平放在地上,然后也向后退了两步。现在大家都围在四周,看着这一个老头儿,一个老太太。
那老头子也不言语,伸手摸了摸老太太的额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塞进老太太的嘴里。别人也许看不清,但我是离老太太嘴是最近的,那东西分明是个活物!但是我也不怎么敢问。
放完之后,他又摸了摸,然后起身,跟大家说了点什么,众人便各自散去,似乎无事发生。只有老村长和几个最先来的人还留在这里。
他见我和欧阳老师都是汉人的模样,就用近乎标准的普通话对我们说:“她没事了,一会儿就好了,麻烦你们把她抬到床上吧。”
他又跟那几个人说了说了一下,我们几个就合力把老太太抬到床上。
这时,大家都没事了,就在一旁等着老太太苏醒。
老村长给我们介绍:“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医生。”我们互相笑着点头致意。
老村长这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在山上采药,听见这边有人喊救命就过来了。”
老村长点点头。俩人全部用汉语交流,我们也都听得懂,我看他的样子脾气也不差,我就问他:“这大晚上您一个人在山里采药不害怕吗?”
他仰头哈哈大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老村长也说:“他的能耐可不止看病,山里的东西东西没有一样伤得了他。”
“狼群也不怕?”
“不怕。”我本想,狼群对一个老头来讲可以说是灭顶之灾了,结果他却回答得轻轻松松,不知是吹牛还是真有这能耐。
我正想再多问问,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和这里的“能人异士”交流,而且目前看起来他也没什么古怪的脾气,正是增长见识的好时机。但就在此时,床上躺着的老太太突然猛地坐了起来,别的啥也没干,把头探到床边就开始呕血。
我们都被吓得微微后退,老村长和那个老家伙显然见过不止一次了,不仅不觉得可怕,反而还在一旁高兴地说:“醒了,哎醒了。”
那老太太接着吐了两口,又啐了一口,把嘴里的血和痰都给吐了,居然就开口说话了。不过她不会汉语,用土话跟老村长叽里呱啦聊了很多,又好像知道是谁救了她,又开始跟老头儿千恩万谢。
我只是没想到,中风居然就被这么神奇地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