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的家只有一个多余的房间,是原来他儿子住的,萧瑾枫和卫熙辞看着面前的一张床,沉默片刻。
“兄长,咱俩商量个事呗?”萧瑾枫眯着眼笑道。
卫熙辞看她一眼,冷声道:“不用商量,床给你。”他还不至于和女孩子争这一张床。
萧瑾枫:……
眼见着人要往外走,萧瑾枫连忙拽住他的袖子,卫熙辞回眸看着她,似乎在说:床都给你了,还想怎么样。
萧瑾枫嘴角轻挑,“兄长,我觉得咱俩都可以睡床,除非你不敢?”后一句明显是在挑衅。
卫熙辞刚想反驳,突然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激将法么?这些日子和她待久了,兵法倒是温习了不少,他直言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觉得不必。”
萧瑾枫紧接着道:“那行吧,床给你,我去外面找棵树。”说完就朝外面走。
卫熙辞有些骑虎难下,最终无法只能妥协:“回来,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萧瑾枫眼尾上翘,得逞的勾了勾唇角,回身往床边走,回了句:“外面吧”
卫熙辞合衣躺到里面,萧瑾枫紧跟着躺下,压倒性气息瞬间侵袭过来,他转身面向墙壁,几乎将自己隔绝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月色如轻纱穿过窗户被风吹进昏暗的小屋,轻轻落在地上,染亮了整个小屋,萧瑾枫摘下手套,整只手在月光下变得近乎透明,这么快的吗?上次只是指尖,才半个月时间就蔓延到一整只手上,再这样下去,或许别人都看不见她了。心头突然没来由的笼罩一层乌云,有些闷。
“卫熙辞?”她轻声喊了一句,似乎在试探对方是否入梦。
“什么?”萧瑾枫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喊他,不免有些奇怪。
“没事,我就喊着玩的。”听见他的回应,心中的乌云散了不少,原来真的有一种声音是可以治病的。
“大半夜不睡觉,突然抽什么风?”卫熙辞语气倒是没有多生气。
“我乐意。”萧瑾枫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卫熙辞从喉咙中“哼”了一声,没再理她。
萧瑾枫看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嘴角浮起一抹恬淡的笑,只要眼下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她就够了,还能看见这抹皎洁的夜色就好……
第二天萧瑾枫很反常的没有睡到日晒三竿,天还在蒙蒙亮,她就出了屋子,卫熙辞仍旧比她早些,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着她:“老人家似乎已经出海赶潮去了。”
萧瑾枫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懒的点了两下头,“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没睡醒,片刻后才有些清醒,意识渐渐回笼。
她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放在了老人的卧房,两人合上门动身离开去了老人说的那片山坳。
路上萧瑾枫不知从哪摘了几个果子,和卫熙辞平分充当早餐,一阵风迎面而来,不知从哪带来阵阵花香。
不见花境,却闻花香。
卫熙辞刚想说应该就在这附近了,结果旁边的人就跟猴子一样不知何时又窜上了一棵树,声音传下来:“好像在前面。”
萧瑾枫看见群山环绕的盆地中间有一户人家,估计就是渔夫说的那位姑娘,这种基本上无人踏足的地方有这样一户人家不免有些奇怪。
靠近房屋花香愈加浓郁,其中有一抹萧瑾枫最熟悉的香味桂花香,萧商喜欢用这种花做桂花酿,每年九月萧商的院子都会散发出浓郁的桂花香,几个月后这种挂花香就会伴着酒香散发出来,每个路过他院门口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似乎闻着就已经醉了,萧瑾枫就很直接了,每次使劲浑身解数才从老爷子那弄来一小坛子,想必此时,天玄宗又飘起了一阵桂花香吧……
似乎觉察到外面有客来访,一位身着青绿色襦裙的姑娘从屋内出来,手里拄着一根竹棍,双目覆着一条白绫,眼盲?萧瑾枫有些惊讶。
“姑娘,路过姑娘的房舍,我和家兄有些口渴,不知可否进屋讨杯水?”知道对方看不见,萧瑾枫还是扶手作揖。
卫熙辞听见“家兄”二字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萧瑾枫冲他眨了眨眼睛。
卫熙辞:……
女子拄着竹棍试探着敲打着前面,往前走了两步微微笑道:“当然可以,二位请进。”
卫熙辞见萧瑾枫已经不客气地开始往院内走,便缓步跟上。
屋顶上趴着一只白猫,见两人进来了,警惕性的从屋顶上跳下来,跑到女子身边,叫了一声,用爪子勾了勾她的裙边。
萧瑾枫看着那只白猫,感觉到对方强烈的敌意,这机灵程度和博尔简直不相上下。
女子唤了声“毛团。”弯腰将那只白猫抱在怀里。
白猫待在温香软玉的怀抱中,用白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女子的胳膊,女子嘴角轻轻上扬,宠溺的揉了揉白猫的脑袋。
萧瑾枫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就该飞奔回去抱着自家的博尔疯狂揉搓了,只好打破这温馨的场面,开口道:“还不知姑娘的芳名?”
女子笑意未散,答道:“我忘记了一些事情,所以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萧瑾枫挑了挑眉,感觉答案已经很近了,于是试探道:“不知姑娘可认识宸阳?”
女子愣了一下,不知为何,明明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可是为何如此耳熟?半晌,她摇了摇头“有些熟悉,但是我应该不认识这人。”
萧瑾枫满意的点点头,熟悉就行,就怕您一点印象都没有。
卫熙辞看着她又露出了莫名的微笑,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一路上他从没问过萧瑾枫为何突然绕道,不是不想问,而是觉得自己没理由问,本来就是自己要跟着她的,她要做什么,自己无权过问,他只需要护着她就好。
太阳渐渐落山,萧瑾枫和卫熙辞在花舍主人的款待下享受到了香甜可口的茉莉花茶的滋味,萧瑾枫尝了几口,实在品不出什么叫沁人心脾,她抬头看了看卫熙辞,仍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是萧瑾枫能感觉到他对这茶的喜爱,从那紧握着茶盏不肯松手的样子大概就能看出来了……
萧瑾枫低头瞅着自己面前的这盏茶,最后只得放弃了,开始转身欣赏院子里争奇斗艳的各色花朵,不禁有些奇怪,她看了一眼正在品茶的女主人,这人明明看不见,却要种各色鲜艳的花,难道只是喜欢花的香味吗?不过好奇也只是好奇,这些事情和她这次的任务没有什么关系,萧瑾枫也只是无聊的想了想便过去了。
但是女子似乎觉察到萧瑾枫正在想什么,于是放下手中的茶盏:“萧姑娘,赏花未必只能用眼睛,虽然我无法亲眼见证这些花儿的绚丽,但是我可以通过别人的赞许知晓这些花的美丽,这些花儿想必也会因为人的赞许而开心吧。”
鲜花烂漫处,自有人驻足欣赏。
卫熙辞听见这话却是看向萧瑾枫,对方面露惊色,不稍片刻就舒缓开,开口笑道:“姑娘说的是,是在下见识浅薄。”
萧瑾枫震惊是因为这人竟然能读到她的心思,怪不得她和卫熙辞虽是陌生人,但是这人却能够很坦然地放人进门,因为通过读懂对方的心思,识破对方的意图,从而判断对方是好是坏,有无危险。
那么自己的意图她是不是也知道,萧瑾枫将别的心思暂时搁置脑后,摩挲着茶盏上面的花纹,感觉到卫熙辞在看她,于是用手撑着脑袋,盈盈一笑:“长老,我这么好看吗?”
卫熙辞在她抬头的时候就将脸转了过去,听到这话脸有些发烫,手中的茶盏都险些握不住了,有些恼怒的回了一句:“不知羞耻。”
萧瑾枫直接起身过去,凑近他,低声道:“我就问一句,就不知羞耻了,那您刚才看了我这么久,该怎么算?”
卫熙辞自知理亏,因为刚才萧瑾枫在愣神思考,所以他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想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看着看着竟有些入神,卫熙辞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如此下流龌龊了。
萧瑾枫见他不说话,只好自顾自的接下去:“行吧,反正我也看了您这么久,就算扯平了。”这话似乎在宽慰他。
花舍主人似乎看穿了一切,无声的笑了笑。
她一面说一面在想等会要怎样才能弄到这人的一根头发,虽说她不就不离十就是宸阳,但是万一要是找错了,那就麻烦大了,保险起见,还是用验亲石试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