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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仙女

三日的时间,也不过弹指转瞬。

这日,天方破晓。楚家三兄弟所乘的大船,在海上行了几个昼夜,总算靠岸停了下来。

“啊,这就是中原么?这里是中原的晋国?这是登州城?”

下了大船,出了港口,兄弟三人在李正李直的带领下,乘车进入中原东部一座向海的大城。

此城名曰登州,濒临大海,地势险要,且北通高丽、东迎扶桑,历代以来都是关防重镇,把守严密。

马车上,云轩把眼睛揉了又揉,眼前的诸般事物,以前他只在书中读过,今天还是第一次得以目睹,越看越觉得新鲜。一旁的雨庭和岚溪也四处张望,对所见所闻充满好奇。

只见繁华喧嚷的街市上,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旁,各式各样的商铺应接不暇:有酒肆、有茶楼、有首饰铺、有花鸟铺,也有成衣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还有一些不知道做什么的场所,楼上楼下,并排坐着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手里握着团扇,正对往来的旅客们顾盼频频、搔首弄姿。

“诶?两位李叔,那里是个什么去处?得空我想进去转转!”云轩忽指着一处姑娘众多的楼阁,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正和李直询问。

李直一脸尴尬,欲言又止。李正没好气道:“臭小子,我警告你,你若敢去那种地方,以后我宁可叫瑶儿一辈子不嫁,也不会让他进你楚家的门!”

“正叔,我就是随口问问,用不着这样吧?那里头究竟是什么地方,你们莫不是进去过?难不成,还有吃人的妖怪么?”云轩挠了挠后脑勺,心里隐隐猜到那是什么场所了,毕竟他在奚岛时,读的书可不少,因而故意问道。

“咳…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李正心虚地咳嗽了几声,“总而言之,你们哥仨都不许去那种地方,不然要是被你们娘亲知道,我和你直叔,只怕以后都不敢回奚岛了。”

雨庭和岚溪听李正说得如此严肃,听话地点了点头。只有云轩不以为然,心里盘算着,有机会的时候定要进去一探究竟。

到了一处装潢华贵的客栈,几人下了马车。

李正对三人道:“这家客栈,是我和你直叔合资所开,你们可在这里先住几日。等我和你直叔把事情忙完了,再安排你们去天南岛道宗。”

“这家客栈,虽没你们在奚岛的府邸宽敞安逸,不过吃穿用度也都应有尽有,你们需要什么,就跟客栈掌柜吩咐,只要能供应上的,他不敢短缺你们。”

李正说完,李直接着道:“你们哥几个,要是实在闷不住,可以到附近转悠转悠,切勿走得太远,更不许惹是生非。尤其今天云轩提到的那个地方,绝不许去!最多不过三天,我和你直叔会来这里接你们。”

“好说好说,二位有什么事赶紧去忙,我们三个又不是黄口小儿,还怕照顾不好自己么?”

云轩一面说着,一面撇下李正和李直,拉着两兄弟进了客栈。

“哎,门主这长子,好动贪玩、任情使性,怎么看怎么和他不像,我当初怎么就同意把瑶儿许给他了。”望着远去的三人,李正对着云轩的背影直摇头。

李直笑道:“你我认识门主的时候,他已快三十岁了,你怎知他像云轩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况且,我倒觉得云轩挺不错的,真情真性,可惜我只有儿子,不像你还有个女儿,不然说不定这东床快婿未必是你的。”

“是么。”李正听罢,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兄弟三人进了客栈,摆放好行李,挑了间宽敞屋子歇下。

“不是我说,两个弟弟,你们不会打算整日呆在这客栈不出去吧?”

在客栈后的庭院转了几遭,云轩的新鲜感很快便过去了。他实在闷不住,只好回到屋内,向两个兄弟询问。

雨庭低声道:“兄长,正叔和直叔吩咐过,不要走远。”

“我们好不容易到中原一趟,过不了几日就要到天南岛去了,出去四处走走,也情有可原,你们当真不跟我到外面去?”

雨庭和岚溪皆摇头。

“两个呆木头,爱在这里待着就待着吧,我可待不住。”云轩扫兴地摆摆手,打开窗子,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云轩出了客栈,整个人宛如脱笼之鹄,满胸的郁闷之气,霎时一扫而空。

他头系玄帻,足着青履,穿着一身云纹白锦衣,腰上挂着香囊和玉佩,手里还握着一把折扇,俨然一个翩翩贵公子。因为心情舒畅,走起路来一步三摇,仿佛蝴蝶般穿行在街头巷尾,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云轩一面悠然行走,一面四处打量街巷两旁,那些在阁楼小窗前低首蹙眉的妙龄女子,偶尔发现一两个稍有姿色的,便停下来驻足观望,心里默默把她们同玉瑶对比。

只是一路走了许久,观察了几十人,却发现没有一个比得上玉瑶的。不禁有些失望,心道:这堂堂一座中原大城,竟找不到一个比得上瑾儿的美人么?

正在心里感叹自己命好,将来能娶到瑾儿那样的可人,蓦然回首,却远远望见前方一家首饰铺畔,似有一个白衣倩影,衣带飘飘、茕茕孑立,与周围的世俗风物格格不入,别有一种遗世独立的超脱之感。

他愣愣地望了好久,心中止不住地好奇,赶忙三步并两步,不惜使出家传的身法,迅速向那白衣女子的方向走近。只是偏偏此时人流汹涌,很快便将那女子的身影遮挡住了,待云轩走到首饰铺前,那女子已然不见踪影。

“店家,方才可是有位白衣姑娘在你这里买过首饰?”

云轩左顾右盼了半晌,终究没有找到那女子,只好按捺着心中的遗憾,来到铺前,向这铺子的店主询问。

店主是个中年妇人,打量了云轩一眼,猜他定是个有钱的公子,忙笑容满面道:“是是是,方才是有位白衣姑娘来这里看过首饰,只是她看了半晌,并没有买走一件。”

“哦,是么?那我看看她都挑了什么东西?”

店主闻言,打开一个首饰盒,里头装的是一对青色的玉镯,晶莹剔透,灵气四溢。看质地,应该是上好的昆仑玉所制。

“这位公子,这就是那位姑娘看过的首饰,怎么样,您要不要买下来送人?”

“行,多少钱,我要了。”云轩摆摆手,接着问:“对了,向你打听打听,方才那位姑娘样貌如何?”

“哎哟,那姑娘什么模样,我当时可没看清,她可是带着帷帽的。”店主一面将首饰换了个盒子装好,一面悄悄望了云轩一眼,试探着道:“那这对手镯么,卖公子十两黄金,您觉得贵了么?”

“哦,才十两啊,我给了就是。”

云轩听罢,爽快地从袖中摸出两枚五两金锭放到店铺的柜台上,未曾多想便转身离开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店主惊愕的眼神。

云轩离开首饰铺,整整转了大半圈也没再看到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待到日头西坠,天色向晚时,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客栈,而后迫不及待地向两个兄弟描述自己白日里的所见。

“我说你们两个呆木头,成天闷在客栈里,简直是浪费大好韶光。你俩可知道,我今天在外头,遇到传说中的仙女了?”

“噗……”

雨庭本来在喝凉茶,听了大哥的话,差点没一口气喷出来。

岚溪一面收拾棋具,一面摇了摇头,显然也把对方的话当成吹牛。白日里云轩去后,他和雨庭整整对弈了一个下午,胜多败少。

云轩见两个兄弟不信自己,气哼哼道:“你们若不信我,明日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岚溪摇头道:“不去。”

雨庭本也打算拒绝,云轩却不给他机会,抢先一步,拉着他的手,笑嘻嘻道:“三弟不去罢了,他是呆子一个,只合在此做个闷葫芦。二弟,我知道你不一样,明日一定要陪我去一趟的,好叫你知道为兄并非胡说。”

雨庭拗不过他,只得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日,天色才微明,云轩便一股脑地从床上爬起来,强拉着二弟跟自己出门。二人到楼下一番梳洗,便匆匆出了客栈。

雨庭打着哈欠道:“兄长,我俩这是要到哪儿去?”

云轩想了想,道:“去昨日那个首饰铺,运气若好,说不定能再碰上。”

雨庭无法,只得被对方强拽着,磕磕绊绊地向首饰铺方向走去。其实二人皆有家传身法,运行起来迅疾如风。只是此时天色虽早,街市上却还是人流众多,俩人都不好施展。

走了许久,总算到了昨日的首饰铺,二人四处找寻,直找到日上三竿,依然不见云轩口中那仙女的踪影。

雨庭道:“兄长,这样看来,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找不到的。”

云轩不甘心地跺跺脚,咬牙道:“我不信,我非要把她找出来,带到你和三弟身边,叫你们看个分明。”说着,居然运起轻功,原地一个腾挪,望着远方踏空去了。

雨庭有些羡慕地望着远去的兄长,心道以自己的轻功,只怕还做不到如此行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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