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深色的眸子看上去无比深邃,仿佛能看破世间所有的迷雾。
除此之外,他再没有任何过多的表情。
紧接着,师兄弟三人便退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万古抢先说道:“二位师兄,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苏秉一点点头,冲万古露出了一抹微笑,示意自己知道了。
黄寻也难得的不和他抬杠,而是和大师兄一样,点了点头。
万古见状,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黄寻抚摸着自己的胡子,随意地说道:“看不出来,咱师父竟然答应为那个小家伙洗涤灵力了。”
黄寻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惊讶,他不是对自己师父的人品有怀疑。
而是因为,这里是修真界,出尔反尔,见死不救也太正常不过了。
但是,刚刚自家师父的举动倒是让黄寻刮目相看,心里也有些佩服。
如果换了他,不说会不会答应,即便是答应了,也不会就这么简单,自己肯定要得到什么好处。
这也不能怪黄寻,毕竟修真界的风气一向如此,无利不起早这种思维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所有人的脑子里,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了下去。
苏秉一听到自己二师弟的花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只是眼帘低垂,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师弟。
和他的姓一样,一身土黄色道袍,上面还纹绣着淡淡的花纹,看上去无比贵重。
苏秉一的目光扫过黄寻的脸,自家师弟一直以来都驻颜有术,一直以来都是鹤发童颜的模样,不像自己,已经满脸都是皱纹了。
可即便如此,再强的道法也难敌岁月的侵蚀,时间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细细的皱纹。
现在的黄寻如果和万古站在一起的话,谁能想到他才是师兄呢。
“师弟......我们修道有多少年了......”
苏秉一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黄寻闻言倒是一愣,他没想到自家师兄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自己修道到底多少年了......
三千年?四千年?还是五千年?
黄寻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以前每逢生辰他还会庆祝一下,可现在好像好久好久没有庆祝过了。
苏秉一看着自己师弟有些感慨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
别说黄寻了,就算是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每次闭关都不会记清楚时间。
有的时候闭上眼晴,再睁眼时,可能只过了个把月的时间。
但更多的,是按年来计算的。
五年,十年,甚至百年。
当自己睁眼时,沧海变桑田,自己熟知的很多人和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
就连俗世里那些微不足道的王朝也代代更迭。
而这种感觉,只有他们这种境界的修士才能懂。
“师弟......”苏秉一轻声开口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沉重和麻木。
“嗯?”
黄寻疑惑地看着自家师兄,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前一秒还在问自己修道多少年了,怎么后一秒就这么沮丧了?
“师父不会给自己留机会为那个小家伙洗涤灵气的。”苏秉一轻声开口道。
紧接着,他没有理会黄寻的表情,然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黄寻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两边不由得有些发愣,脑子里还在回想自家师兄刚刚说的话。
什么叫......不会给自己留机会?
黄寻左思右想也没想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大门紧闭的大殿,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师父他不会是要......
黄寻慌忙转过头,他的眼睛里还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一下子全都想通了,师父为了敷衍万古表面上答应了他的请求。
可是师父从心里就压根没有想过要为那个小家伙洗涤灵力,反正到时候两宗开战,死伤在所难免,就算那个小家伙死在了战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到时候随便找个虚名给他一挂,甚至还有人会夸师父深明大义。
或者,处于宗门形象的考虑,师父可能会把那个小家伙的事情一直雪藏下去。
黄寻有些胆寒,他知道师父在修真界摸爬打滚了这么些年,他的心机是自己绝对无法想象的,他也很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有去猜测他的心思。
只是他没想到师父竟然把他的心机用到了自己的三个弟子身上。
要知道,自家师父无儿无女,自己这师兄弟三人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师父......你到底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心上......
黄寻向前迈了一步,差点就被自己绊倒。
仓皇之下,他又瞥了一眼身后的大门。
这块用上好灵木打造而成的大门此时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可怕的漩涡,正不断地吸引着他。
黄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然后他摆正了身体。
紧接着,左脚朝前一跨,就仿佛踏入了一片虚空一般消失不见了。
然后是半边身体,右脚,最后整个身体都消失在了原地。
尽管心里很是恐慌,可黄寻还是要把自己师父发布的任务完成。毕竟眼前最重要的是攻打三河宗,在这面前,所有的事情都要放一放。
此时,大殿内。
莫山海手里拿着烟枪,却迟迟地没有将其点燃。
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着外表已经有些斑驳的烟枪敲打着桌子。
咚......咚......咚......
敲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不断回响,听上去竟然和一阵阵浑厚的钟声有些相似。
良久,敲击声终于停了下来。
莫山海拿出烟丝,一点一点把它地放进了烟枪里。
他把烟枪塞到嘴里,然后烟丝便自己燃烧了起来。
莫山海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枪,紧闭的眉毛杂乱地纠结在一起,脸上阴晴不定。
他刚刚虽然告诉了自己的三个弟子这次战争的幕后秘密,可真正的目的就连他也不知道。
但是没办法,身为古皇宗下的地宗就是要无条件地服从上宗的命令。
这是规矩,死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