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在张家村因祸得福,提前渡过“心魔”劫后,感觉到跟张一航的缘分未尽,正打算报答此番际遇,随便收个看着顺眼的孩童时,远处突然间传来一道声音。
“仙师,仙师……”一个一脸焦急,跑得气喘吁吁的中年人,边跑边叫道:“还有我儿没测试呢?”他累得够呛,却依然拼尽全力地保持着奔跑状态,连稍作休息也不敢:“我不能停下,不能停下……”他以强大地信念,支撑着疲惫不堪地躯体,继续前进。
“竟然还有孩子没测试。”虽然经历了此番劫难后,李显在心态上,豁达大度了许多,打从心底接受了收凡人为徒的事实,但若是有选择的余地,他肯定是想收有灵根的孩子,免得被那些好事者,说三道四:“那我就不妨多等等,看看那孩子,是否有灵根。”他停止了收徒打算,并且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随着他的目光转动,他见到远处有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正在跑来。
中年人身高六尺半,偏瘦,五官端正,一脸坚毅之色,穿着一身打满钉子的灰黑色粗布衣服,想必是补到不能再补,缝到不能再缝,又因为手头不宽裕而舍不得买新衣服穿,所以才会选择打钉子,让衣服能够穿得更久些。
可能是因为要下地劳作的缘故吧!
所以他的头发半白,皱纹不少,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
而他后面则紧跟着一个十八九岁,怀抱着一个数岁小孩的青年。
这个青年身材偏高,长得极为壮实,一脸憨厚地脸相,从他异常结实地身材可以看出,肯定是经常下地劳作,要不然,又不是炼武之人,哪有那么好的体格。
他跟中年人一样,也是穿着灰黑色的粗布衣服,只是他的待遇,明显要比中年人好了许多,衣服上虽然也是补了又补、缝了又缝,但却没有钉子,比中年人好看不少。
“这个混账!”张晓意作为张家村的村长:“村里三令五申,不得有误。”他对村民的声音本就熟悉,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对了数十年,想认错都难:“竟然还敢迟到。”他一听见中年人的声音,就立即认出了是谁:“迟到也就罢了,竟然还好死不死,赶上这种敏感时刻。”他埋怨道:“想死也别来害人啊?”
按理而言,他作为一村之长,理应为村民们谋取福利,可是作为一个管理者,最忌讳之事,莫过于随心意而行事。
也就是说,他必须审时度势、因势利导,就算心里想着为村民们谋取福利,也必须视实际情况而定,不能恣意妄为。
“李长老的脸色那么难看,分明是对我们张家村,极其不满意,”若是李显还如刚来之时,那样温文尔雅,他当然乐得装作不知道,让村里的小孩都有机会,接受测试,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可能,他也只能因势而动:“我作为一村之长,有责任、有义务,去阻止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他害怕中年人的莽撞行为,惹怒了阴晴不定的李显,在心里打定了从重惩罚中年人的主意。
“混账!!!”他赶在李显发怒前,迅速地站出来:“张青,你到底是何居心?”他以极其严厉地语气,指责道:“村里明文规定了地点,规定了时间,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难道……不懂规矩吗?”他接他爹的班,当了快十年的村长,威信已立,骂起自家人来,那叫一个带劲,要不是有仙人在场,要保持住该有的仪态,手脚都能并用起来。
“你让李长老等了那么长时间,严重违反了村里的规矩。”他板起了脸:“我现在以村长兼族老的身份,命令你立即滚回去!”他极其严肃地望着还在拼命奔跑中,气喘吁吁的张青:“乖乖地待在家里,等候村里的处罚通知。”他大声地说出决定道:“要不然,莫怪村规族法无情。”在他的想法中,只要他赶在李显发怒前处置了张青,便能让李显没借口发怒,甩手走人:“为了张家村的安宁,以及张氏一族的荣耀,只能牺牲你了。”他弃车保帅,打算通过处置张青,让李显消消气。
张晓意的命令一下,瞬间引起了连锁反应,让所有围观的村民无不同仇敌忾,怒目而视着张青,好像是他的鲁莽行为,害了全村一般。
“言之有理。”李显微微地点了点头,在心里认同了张晓意的说法:“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都不守规矩。”他彻底地打消了测试那个孩子的念头:“岂不是要乱套了。”他站立在原地,默不作声,等待着张晓意这个村长处理。
“欺人太甚!!!”张青眉头深锁,一脸铁青之色:“不就是迟到吗?”他性格倔强,对于张晓意的判决,极其不服:“用得着这样羞辱于我吗?”他自知理亏,只敢在心里反驳了一下,并不敢真的说出来:“分明是欺负我没财没势。”他认为他就算有错,也不至于如此重判。
“仙缘难寻。”他想到了孩子的未来:“若是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他咬了咬牙:“与孩子的前程相比,我那点脸面,那点可怜地自尊心,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心里一直在徘徊着他爹生前教训他的话:“把脾气发出来是本能,把脾气收回去才是本事。”作为父亲,他岂能只顾着自个儿的感受与脾气:“爹,我明白的,不就是磕头吗?”他在心里默念着:“我行的,我一定行的……”他势不如人,只能委曲求全。
“仙长。”他硬着头皮:“求求您,开开恩,给我儿一次机会吧!”他顶住周围的压力,快步跑到李显和张晓意的近前:“他才刚满六岁。”他气喘吁吁地向他们的方向跪下,以近乎于哀求地语气,求情道:“在跟小伙伴们玩捉迷藏时,为了躲得更隐蔽一点,藏在了床底下,时间一久就睡着了。”他语气之中,始终带着一丝悲意。
“咻咻咻……咻咻咻……”他跑得太急,路途又远,一直气喘吁吁,上气接不了下气,一下子根本就说不完:“咻咻……”他极其难受得喘着气。
“我们一家也是找遍全村寻不着。”他努力地喘出一口大气后,强忍住将要掉下来的泪水,以带着沙哑的声音,继续求情道:“寻到最后,我们只能当他没有仙缘,无奈地放弃,怀着无比失望地心情回家,可是我们一回到家中,刚好遇到他睡醒了,爬了出来,这时,我们才发现他竟然一直就在家中,根本就没有出去过。”他眼晴通红,眼眶早就湿润了:“咻咻咻……”他忍不住的又喘起了气来。
世上最伟大的爱,莫过于父母的舐犊之情。
“仙长,我们发现他后,已经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可是早就过了时辰,就算我们再怎么赶,也是赶不上。”他说到最后,生怕孩子的仙缘没了,泪水早就忍不住,声泪俱下,边流边说道:“小人也知道来迟了,坏了规矩,但希望仙长看在小儿无知上,开开恩吧!”他将前因后果说完后,疯狂地叩起头来。
“砰!”他为了孩子能有一个测试的机会,也是豁出去了,每一下叩头皆是实叩,并且为了表达诚意,叩得一下比一下响亮:“砰!砰!……砰!砰!砰!……”
他身边跪着的青年,见到他爹疯狂地叩首,也想跟随,可是他怀抱着小孩,根本就叩不了首,只能抱紧小孩,尽量地把头低下去。
“呜呜……”青年怀抱中的小孩,见到他爹疯狂地磕头,还以为他自己闯祸了,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并且害怕地流出泪水来:“呜呜……”他眼泪如雨水般下着。
“听话。”青年发现怀里小孩的异状,害怕他哭出声音,用手牢牢地捂住他嘴巴,并且凑近他耳朵,小声地交待道:“乖,千万不能哭出声音。”青年安抚着年幼的弟弟。
一家三口就这样,一个疯狂地叩着头,并且叩得一下比一下响亮。
而一个则跪在地上,死命地捂住弟弟嘴巴,不让他哭出声音来。
至于说最后那一个,则被他哥哥捂住嘴巴,只能默默地颤抖与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