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在什么时候能撩动你的心弦?
是午夜时分一个人痛哭流涕的时候?
或者是与爱人温馨相拥时?
亦或者仅仅是在大街上路过惊鸿一瞥?
很多人都经历过当年音像店遍布大街小巷时,当我们听到一首好听的歌会好奇地问老板是歌名,甚至有可能直接用零花钱把CD或磁带买下来。
时移世易,现在街头的音像店已经销声匿迹,我们只需要打开APP的听歌识曲,即可将路上偶遇的好听的歌曲记录下来。
傍晚,天气微凉,天色渐渐暗下里。中午积攒下来的乌云,化为绵绵细雨,缥缈而至,如漂浮的柳絮。路人纷纷奔跑躲雨。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自市政公园深处,双手插着风衣口袋,迈着均匀的步幅,徐徐从出口走出来。她的步伐优雅,高跟鞋踩踏着石子路的声音“踏踏”作响,一把细长的雨伞勾在她的手臂并没有打开。
驼色长款风衣裹住了她高挑婀娜的身材,精致的剪裁和腰带的捆绑勾勒出女子完美纤细的腰部,引得好几位男子不顾毛毛细雨驻足偷望。
女子走着走着便停在了一家新开张的小店门口,她自手提包里掏出手机,划开解锁后点击数下,等待了几分钟,手机一闪一闪。女子蹙了蹙细眉,抬头看了看毛毛细雨,便转身走进了那家小食店。
不知道是因为雨夜微凉,或者新开张的缘故,店里一位客人都没有。别说没有客人,也没有服务员和其他工作人员。整个空间似乎只充溢着动听的音乐。
女子犹豫了一会,观察周围,发现室内装修雅致,空气中还弥漫着新家具的木香味,没有一丝油烟味。她找了张双人桌坐了下来,头发沾了几滴零星的雨水,将发带解开,乌黑的发丝柔顺地滑落下来,稍微弹跳了两下。空气中仿佛渗入了些许淡雅的香味。
“……
来不及再轰轰烈烈
就保留告别的尊严
我爱你不后悔也尊重故事结尾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何来亏欠
我敢给就敢心碎镜头前面是从前的我们
……”
室内的音响效果更好,歌曲旋律婉转动听。女子面色微微动容,她轻轻咬着唇,眼神带着迷茫。想来是歌词击中了她的内心。
“不好意思,请问需要吃点什么?”许锐听到了门外感应器的欢迎声,他匆匆忙忙把东西收拾好,从后台走出了营业区。看到一张精致温婉的瓜子脸,无喜无怒,恍得他眼花。
“您好,麻烦帮我拿菜单来。”女子温柔的声音,减轻了许锐怠慢客人的歉意。
他略为抱歉道:“很抱歉,因为小店新开张,所以目前只提供阳春面和黯然销魂饭两种食物。”同时,他还指了指上边的LED菜单,提醒客人了解价格。
“那麻烦给我一份饭吧。”女子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菜单上,上一首歌曲已经结束,音响里另一首歌悠悠传来,温柔的男低音,完美的低音让她的内心有一种酥软。
许锐转到厨房,从保温箱里拿出了一块叉烧。这种保温箱也是这个世界的高科技产物。它能在一定的时间内将食物维持在一个温热的状态,且水分和味道都保持在刚出炉的状态。
叉烧选用的是桂西巴马的小香猪,因其骨细皮酥,肉质细嫩,肌肉鲜红,味美甘香,营养丰富,胜似山珍野味,因而外地人食之甚感鲜香,逐传名为“香猪”。
巴马香猪烹调时不添加任何佐料也香气扑鼻,素有“一家煮肉四邻香,七里之遥闻其味”之美称,被誉为猪类的“名门贵族”。
采用瘦多肥少的“夹心肉”,用生抽、腐乳、糖、五香、蒜蓉、蚝油等抹匀腌制,后烧烤而成。但许锐稍稍改变了做法,他并没有在表面刷一层蜂蜜或麦芽糖调成的“蜜汁”,而是采用黎家的家常做法,多一道炸肉的工序。这样做出来的叉烧肉就不会过于甜腻而且有炸肉的焦香味。
米饭选用的是赣省的万年贡米,这种米在生长过程中吸收了四季清泉,颗粒饱满如梭,米粒细长米色如玉。焖出来的米饭,饭粒油亮,质软不腻,味道浓香。如是用有铸铁锅功能的电饭煲高压压出来,那更是口感一流。
最普通的煎蛋也不是随随便便做出来的,将抹上橄榄油的平底锅架在小炭炉上,见油生烟后打上个大桂山绿鸡蛋,小火慢慢的煎。一定要小火才能煎出蛋白的脆焦味,大火会把鸡蛋烧焦。
待到蛋白四周渐渐发出泡泡,不必刻意翻动,慢慢煮熟后再稍为翻动,最后洒点盐上去。蛋黄不必煮太熟,保持溏心蛋的状态,与焦脆的蛋白放入口腔,能够引出蛋黄浓郁的油脂香。
最简单的其实还是青菜,只需要是当天从菜地里采摘过来的当季绿叶蔬菜——今日提供的是菜心,焯水白灼后浇上万记的头号生抽,菜心本身的清甜能够中和叉烧的“腻味”。这样一份有肉有菜有饭的完美搭配,营养丰富,许锐都觉得两百元标价低了。
十分钟后,黯然销魂饭被端到了那位温柔女子的餐桌前,饭菜的香味把沉浸在内心情绪的她引回现实生活中。此时她才看清楚,这位即是厨师又是服务员的老板其实挺养眼的。她对他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对方也内敛的笑笑回应。
“饭不够还可以再加。”许锐犹豫了少许,开口道。
“嗯。”女子肤若凝脂的脸蛋透出微红,她意识到对方在搭讪。只不过她刚结束了一段感情,见识了男人的无情和丑陋,加上近期被人骚扰颇为烦恼,她只觉得自己有恐男症,所以不愿与对方多接触,本来想问老板问题也忍着没说。
许锐颇为愉悦地回到了厨房,这位客人的长相是他的茶,动心是有的,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尤其是男人。不过也不足以立马行动起来,尤其对方的态度拒人千里之外。
女子的关注度回到了美食上,本来这几天没什么胃口,饭菜的浓郁香味让她起了点食欲。“黯然销魂饭?”这家店奇怪,老板奇怪,菜名也是那么的标新立异。
用勺子连饭轻舀了块叉烧放入嘴里,叉烧的肉汁随着肉筋嚼碎后混入口腔中,肉香扑鼻。外层的焦香和里层的鲜嫩口感混在一起,咸香味加上些许甜味。冒着热气的白米饭油光亮泽,不软不硬粒粒分明,清甜的饭香配上叉烧香软的肉质,简直是绝配。
接着在多吃两口,鸡蛋蛋味醇厚,菜心脆甜。整个味觉都在翩翩起舞,味蕾享受着幸福的快感。
看来进入这家餐厅的选择还是正确的,本来本意并非进来吃饭的,她近日里一直茶饭不思,也有劝自己不该是这种状态,无奈人非草木,不能说一下子就当什么没发生一样,那种被背叛的痛苦是很难短期之内一下子消散的。
尽管美食当前,女子并不着急吃完,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咀嚼,背景音乐已经换成了当下最火爆的女歌手南子涵的《作茧自缚》,旋律优美悲伤,也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
除了美妙的音乐之外,整个空间的氛围是静谧和谐,老板在后厨算着账,并没有出来打扰她的意思。如此一来,她一天紧绷的神经此时渐渐放松下来,享受着此时令人愉悦的氛围,既清静又不孤单。
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在一片死寂的海滩上,远方的大海、山峰都沐浴在太阳的余晖中。一个长着长长睫毛,紧闭眼睛,好像正在梦境中的像鱼又像马的“四不像”怪物躺在前面的海滩上。
怪物的一旁有一个平台,平台上长着一棵枯死的树,还有一个爬满了苍蝇的金属盘子,好像正在被苍蝇啃噬掉。
画中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三只钟表,它们都变成了柔软的、可以随意弯曲的东西,显得软塌塌的,如同面饼一样,或挂在枯树枝上,或搭在平台的边缘,或披在怪物的背上,好像这些钟表都不堪负荷,疲惫不堪地松垮了下来似的。
在这里时间被强烈扭曲了,停止了,仿佛一切都被融化成了无意识的东西。
她注视这份另类的画作,久久不能转移视线。由于她的父亲就是一名知名的画家,自小就受到父亲的熏陶,对于美术有一定的鉴赏能力。她阅遍世界绝大部分名画,甚少见过如此风格特异的作品。
画作中的物体都是柔软得失去功能的生物的象征,仿佛在表达着某种痛苦,但她更多的感觉到的是一种生命的无奈,一种个人情感被人类物质世界加压变形的无奈。
这是一家很特别的餐厅。
她本想和老板聊聊,不过看到他正在厨房忙碌着也就作罢。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发现时候不早了,她便扫码付了款,依旧是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