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要镶嵌新簪子，纪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马应龙的那些珠宝店。作为同僚，如果去找他的话，应该能多少便宜一些。
但是纪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
鹅黄的小裙子，一头的小辫子。
这要是被马太医看见了，岂不是会掀起腥风血雨。
纪戎立刻决定，去别的地方问一问。
于是纪戎在街上拦住了一个小丫鬟模样的妹子。妹子果然是丫鬟，经常为小姐跑腿的那种。
这种小丫鬟，对于京城各类店铺，简直是烂熟于心，堪称是口碑小达人。
小丫鬟一听说纪戎要打簪子，立刻打断了纪戎的话。“这位姑娘，说到打簪子，除了这家，别家你都不用考虑。”
“哪家啊？”
“那必须是琳琅工坊。这家打出来的首饰，都是最时尚的，比宫里的式样还新鲜！而且匠人的手艺特别好，好多小姐都说那匠人是鬼才。”
“这么优秀？”
“对啊！而且不比别处贵多少。我家小姐只认这家。”
“那我现在就去。”
小丫鬟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姑娘……你先等等。”
纪戎奇怪：“怎么了？”
“……那家工坊啊，位置不太好。”
“位置？有多不好？”
小丫鬟红了脸：“它……在白虎大街上。那边您也知道，都是些青楼。”
琳琅工坊这优秀的技术，原来是被周围的青楼女子们逼出来的。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纪戎也明白了小丫鬟的意思。
的确，寻常女子往那边跑，肯定是有伤风化。
但是，她纪戎，天下第一的男科太医，并且是惊鸿阁花魁沈彤的恩客小郎君（姑且算吧），对于去白虎大街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去就去咯，大不了以后打扮成男装大佬，然后再去一次。
纪戎告别了小丫鬟，半点没有迟疑，便往白虎大街那个红灯区走去。
果然，在什么惊鸿阁啊，沧浪亭啊，群芳会啊，红妆梦啊这一大堆青楼中间，有一家装修风格十分独特的店铺，上面用小字写着“琳琅工坊”。
纪戎大喜过望，立刻冲进了工坊。
工坊里面布置得挺雅致，前面的门厅布置成会客室一样的布局，掌柜高坐在上首，账房先生什么的都坐在角落里。
还有专门负责画图的技师，在三三两两地和客人交谈，详细地了解客人需求，以便做出最符合客人审美的首饰。
这架势，的确很专业。
看见纪戎进来，掌柜的亲自下堂迎接。“这位姑娘，欢迎光临。想要点什么？”
纪戎被他引到一个座位上坐好，答道：“我想打一支双珠簪子。”
掌柜点头微笑：“双珠簪子，我们做过很多的。不知道姑娘想用哪种珠子？我们这里什么都有，有大东珠，有猫眼，有红蓝宝石，还有各种类型的。还可以综合搭配，比如上次，刑部尚书的夫人便打了一支东珠配大红宝石的金双珠簪，好看极了，堪称人间富贵花。”
刑部尚书的夫人……就是那个栾敬法大人的媳妇吧。
噫……
纪戎赶走这些奇怪的杂念，回到对话语境中。“我想用的珠子么……其实我带来了。”
掌柜惊奇：“哦？不知姑娘所带的是什么珠子，烦请姑娘让我过目一下。”
纪戎从善如流，从袖子中取出荷包。掌柜的接过荷包，打开包扣，先往里看了一眼。
“姑娘，您这珠子，似乎是一种蓝宝石呢。但是在下还不能确定，需要用些其他工具来鉴定一下，看看好不好镶嵌。不如姑娘随我到这边的鉴定室来。”
纪戎一听，也没多想，便答应了。
到了鉴定室，掌柜的坐到台子后面，吩咐人上茶。
“给姑娘上好茶，要大红袍。”
大红袍？这茶好像还挺贵的。纪戎忍不住想，难道爷爷和程云给她的奇怪珠子，竟然是名贵宝石吗？
掌柜立刻聚精会神起来。他掏出一个水晶磨成的放大镜，把纪戎带来的两颗宝石珠子放在案头，对着光仔细地鉴定起来。
正在这时，有个伙计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放下茶水，便恭恭敬敬地站在纪戎身后伺候着。
掌柜看了很久很久，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姑娘，在下已经鉴定完毕了，这两颗宝石，都是最上品级的蓝宝石，是咱们大胤朝没有出产的类型。”
“真的吗？”
“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只有海西帝国能够出产的蓝宝石，并且早已绝产。这类特殊的色泽十分少见，于是被称为‘碧眼’。”
碧眼……
这是纪戎今天第二次听到“碧眼”。
“如果说姑娘只有一颗‘碧眼’的话，在下倒不会觉得惊奇。而姑娘身上却有两颗，这实在是……太奇妙了。”
“奇妙？”纪戎有些摸不着头脑。
“抓住她。”掌柜神色突变，大喝道。
纪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什么塞住了嘴。呼啦一声，一条麻袋从她头顶罩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