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羽合上书本,走回原处。
贤妃花婉婉一见他会来,赶忙起身。
陆修羽坐了罗汉床,示意贤妃到自己对面就坐。“有件事,朕想同你商量。”
花婉婉显得有些犹豫,但依旧奉旨坐下。“皇上尽管吩咐。”
“宛陵郡王陆修林。”陆修羽单刀直入。“你可喜欢?”
花婉婉的表情如同迎面遭到了雷劈一般。她腾地站起身来,面色铁青:“皇上?您在说什么?!”
陆修羽神色不变:“坐下说话。”
花婉婉仿佛一缕幽魂般,飘落在罗汉床上勉强坐下。
但她看起来,但凡有一阵风,就被吹散了。
“朕早就知道。”陆修羽道。“早前,陆修林来找过朕,说他钟情于你,一心求娶。”
听到这句话,花婉婉几乎是一瞬间扑倒在地的。
她跪在陆修羽脚边,倒身便拜:“皇上明察!臣妾……臣妾与郡王爷不曾……”
她说不下去了。
她想说“不曾逾矩”,可她说不出口。
陆修羽表情略显玩味:“贤妃想说什么?”
花婉婉眼中滚下泪来,磕头如捣蒜:“皇上,郡王爷无错,还请皇上明察。”
陆修羽微微挑眉:“你这是为他开脱?”
花婉婉拼命摇头:“皇上,臣妾愿意独自承担所有罪责,还请您对郡王爷开恩。”
陆修羽沉吟片刻:“还在维护他?这么说来,贤妃果然心属宛陵郡王。反倒是我这个做皇上的,显得有些碍事。”
花婉婉惨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陆修羽此时却微微笑起来。
帝王的一点点恶趣味忽然得到了满足,吓唬人的把戏也算是够了。
“行了,朕又没说要怪你们,哭什么。”
花婉婉抬起头来,脸颊上的泪迹尚未干涸:“皇上此言何意?”
陆修羽起身,到桌边端起茶盏:“成全之意。”
这四个字,足以惊世骇俗。
花婉婉的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身子软在地上:“皇上?”
陆修羽回到罗汉床边坐定:“行了,朕刚才都说了让你坐下说话。”
花婉婉依旧战战兢兢,两条腿只发软,最后还是陆修羽扶了一把才起来坐好。
“天下这么多好男子,你却偏偏喜欢陆修林那个糊涂蛋。”陆修羽脸上似有惋惜之意。“朕该说你什么好。”
花婉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皇上这话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宛陵郡王在各个层面上,其实都是帅气有余而智商不足的存在。
可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笨蛋美少年。
也许天下最糊涂的人,就是她花婉婉。
“皇上,”花婉婉稍稍平复心情,也稍稍恢复了语言能力。“臣妾有一事不解,还请皇上不吝赐教。”
“说。”
“宛陵郡王……他是怎么,咳咳,怎么跟您说的?”花婉婉结结巴巴,脸红的像个大苹果,一副女儿家神情。
陆修羽道:“可还记得百夜雅集?”
花婉婉红着脸点头:“那是臣妾第一次遇到郡王爷。”
陆修羽道:“他只当你是哪家的贵女,也懒得去打听清楚,直接就跑来跟朕要人了。”
花婉婉的脸仿佛煮熟的虾子一般,登时红的发亮。“郡王爷怎么……”
“也多亏朕知道他一向没脑子,所以不怪他。”陆修羽笑道。“后来,其实他也知道你是朕的贤妃了。但他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看来是早就下定了决心。”
花婉婉嗫嚅:“臣妾惶恐。”
陆修羽摆了摆手:“不必。至于贤妃你,朕是觉得留在宫中太可惜。”
花婉婉有些惊惶:“皇上,能够入宫是臣妾修来的福分。”
“你是说留在宫中做个白头宫妃,一年到头也见不到朕一面是福分?”陆修羽唇角勾起。“既然有两情相悦之人,为何要留在宫中蹉跎?”
花婉婉满面愁容:“可臣妾是皇上亲封的贤妃,如何能另配郡王爷?若是天下人有知,只怕……”
“此事关乎你与我那堂弟的脸面,朕自会为你们筹谋。”陆修羽淡淡。“贤妃只管放心。再等一段时日,你就是明媒正娶的宛陵郡王妃。尽管不再是朕的贤妃,但一品的诰命仍然保留。”
花婉婉刚刚止住的眼泪,忽然再度决堤一般涌出。“皇上……此言当真?”
陆修羽笑道:“君无戏言。”
花婉婉倒身下拜:“皇上圣恩,臣妾无以为报,愿为皇上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陆修羽背过身去:“肝脑涂地倒是不必,但朕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花婉婉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皇上尽管吩咐。”
陆修羽颔首:“你听着。”
一阵耳语。
贤妃受惊一般抬起头来:“皇上!这使不得!”
陆修羽道:“照做。”
贤妃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顿首:“……臣妾谨遵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