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人走进室内,利落地跪拜行礼。
陆修林惊讶地看着这个人。“这是……哎?怎么如此熟悉?”
那人抬起头来,一道横贯左脸的伤疤,在长明灯的映照下,显得既狰狞又安静。
没错,就是这两种完全矛盾的气质,交织在这个人的脸上。
陆修羽示意此人起身。
“行了。”陆修羽道。“先揭下来吧。”
陆老哥犯嘀咕。“揭下来什么?”
那人伸手,一下子撕掉了脸上的伤疤。
陆老哥差点跳起来。“这!”
那伤疤,竟然是一层假皮。揭下来之后,那人的面容,一下子清晰地呈现在陆修林眼前。
“你是何家的小子!”陆老哥失声道。“何……何驰!对,你是何驰!”
陆修羽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记性不错啊,竟然认出来了。”
陆老哥语无伦次,一脸震惊:“不对啊!你你你你不应该是死了吗!!!!”
他一会儿看看何驰,一会儿回头看看自己的皇兄,整个人仿佛已经崩溃了。
“王爷,臣早就是个死人了,只不过,皇上天恩浩荡,又将臣从死人堆里捡了回来。”何驰轻声道。
陆老哥依旧一脸痴呆。
“你说的太难懂了,宛陵郡王现在理解不了。”陆修羽冷飕飕地说。
陆老哥赞同地点头:“皇兄说得对。”
“总之,”陆修羽起身,“十年前,朕的恩师何进祥蒙受不白之冤,整个何家悉数被诛。朕借助皇祖母之力,也仅仅保下何驰一人。”
何驰不语,陆老哥也露出悲切的神情。
“何驰是朕的玩伴,更是恩师的幼子。”陆修羽道。“这些年,何驰一直在京城之中,为朕办事。躲躲藏藏这么多年,十分不容易。”
陆老哥依旧有些结巴:“皇兄,您也瞒得太严实了!就连臣弟都毫不知情!”
“当时还不是时候。”陆修羽道。
何驰点头。
陆修羽道:“陆修林,可还记得上次交办你的宛陵玄武伯府?”
“本王就觉得奇怪!原来如此!”陆老哥这才明白过来。“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玄武伯,难道就是何驰?”
“正是。臣玄武伯何驰,见过宛陵郡王。”何驰拱手。
“……果然如此!”
陆修羽淡淡道:“何驰必须回到台面之上,而玄武伯就是他的新身份。不过,这个新身份,需要你这个郡王的配合。”
陆老哥兴致高昂:“怎么配合?”
一听说自己居然有机会参与皇兄的秘密计划,陆老哥就变得像狗子一样快乐。
“很简单,玄武伯何驰是你一手提拔的亲信。”陆修羽道。“这次,就由你带着何驰一道,负责枢机处整风一事。”
陆老哥变得更加快乐:“啊!就那事儿!本王都听说了,有些限量版的健康图片!能不能让本王先好好检查一下那些图片?”
陆修羽根本没理会这个傻弟弟。
“名为整风,其实不要求你们查出任何东西来。只要能想办法介入到吏部和枢机处之中,就可以了。”
“吏部听命于梁尔诚,铁壁铜墙。”何驰有些担心道。“这般严整的组织,仅凭这次整风运动……”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铁壁铜墙也不例外!何驰,不要长他人志气,灭我们俩威风!”陆老哥略有不满。
工作还没开始,部下就各种担心,他这个王爷不要面子的?
陆修羽淡淡笑道:“陆修林说的不错。吏部尚书李经世,是个聪明人。虽说是梁尔诚一手提拔上来的,但这种聪明人,换了谁都会提拔。无论如何,聪明人总是少的。”
何驰若有所思。
就连陆老哥都难得地陷入了思考。
“明日中秋,朕定下了琼林晚宴,招待这次新科武进士。你们两人一并前来。”陆修羽淡淡地挥了挥手。
陆老哥听到武进士,更加兴奋了:“皇兄,听说这次的武状元是叫纪征?还是太医院纪戎的弟弟?”
“你消息倒是灵通。”陆修羽面无表情。
“哎呀,本王怎么能不关心呢。纪戎老兄是本王的恩人啊,纪兄的弟弟,那就是本王的弟弟。”陆老哥豪迈道。
一旁的何驰看了一眼宛陵郡王。
果然如皇上所说,这位郡王爷的脑回路,有时候十分机灵聪敏,而有时候则是……
嗯……
一言难尽。
陆修林一口一个纪兄叫着,而皇上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最后,陆老哥被皇上无情地赶了出去。
何驰无法独自留下,也一起出来了。
陆老哥对何驰勾肩搭背,一边向何驰吐槽自己的皇兄,一边强行拉着何驰去住处喝酒。
何驰心不在焉地应承着宛陵郡王,一边默默有些烦躁。
刚才这位郡王不提小纪太医还好,这一提起来,何驰简直快要爆炸了。
昨天小纪太医被人打了的事儿,他是一点都不敢跟皇上说。
那人不巧,还是梁尔诚手下的官员,秦瑞。
一旦说了,皇上只怕会震怒。
杀了秦瑞事小,坏了局面事大。
无奈之下,何驰只得蒙住面孔,断了那秦瑞的一只手臂。
然而,等他回到住处,却发现父亲给他的遗物丢失了。
何驰找了一夜,一无所获。
这东西若是遗落在小纪太医身上,那还好说。
若是遗落在秦瑞身上,可就无比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