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戎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陆老哥的婚前检查,于是假意恭喜道:“哎呀,宛陵郡王竟然已经得到了皇上的赐婚,下官恭喜——”
陆老哥凉飕飕地回答:“本王还没有得到赐婚。因为本王还没去找皇兄。”
纪戎没料到事情的发展,差点栽倒在地:“没得到赐婚你着急个啥?”
陆老哥面皮微紫:“本王当然是为了将来的幸福,所以才未雨绸缪。”
“性福还是幸福?”纪戎追问。
陆老哥脸色如茄子一般:“对于男人来说,有区别吗?!”
“没,没有。”纪戎勉强答道。
“反正本王这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未来的王妃负责。”陆老哥回答。“反正先找你做婚检还是先找皇兄赐婚,对于本王来说区别不大。”
纪戎没办法:“也罢,随你大小便。”
正当陆老哥思考“随你大小便”的含义时,纪戎突然灵光乍现。
陆老哥是宛陵郡王,而他嫡亲的堂兄便是皇上。
关于承云究竟是不是皇上的疑云,其实还笼罩在纪戎的心头。
“对啊,我可以向陆老哥求证!”纪戎忍不住想到。
说干便干。纪戎扯了扯陆老哥的袖子,问道:“王爷,您听说过‘程云’吗?”
陆老哥眯起眼睛想了半天:“那是什么?橙色的云吗?”
他这个答案,顿时卸去了纪戎心头的千钧之力。
“对对对,就是橙色的云……”纪戎眉开眼笑,胡说八道:“据说看到‘橙云’的人,能够获得好运。”
“嗯?竟有这种事情!”陆老哥欣喜。“本王今天傍晚去找找看。”
“傍晚您就别出去了,今天是中元节。”
两人一边鬼扯,一边走进太医院。
见到陆老哥,权大人也少不了一番逢迎。要不是纪戎拦着(她一路狂吼着“喝酒容易导致不举”),一整壶麦芽精酿都差点被陆老哥抢走。
等陆老哥折腾完,已经是下午。
“今天都早点回去。”权大人宣布,“中元节,百鬼夜行,大家不要到处乱跑,以免被上身。”
汤杰利十分不屑:“我可是信上帝的男人。这种小小鬼怪,绝对不会靠近我。”
鲁不凡不屑地看了一眼汤杰利道:“你可拉倒吧!上帝管不了这里的鬼!你解剖了那么多尸体,今天晚上绝对有好多阿飘去你家办酒席……”
这两位仇人立刻吵了起来,各种辱骂之间还夹杂着听不懂的鹰文。
……但是有一些高频词一听就不是很友好,比如法克鱿啊,碧池啊这种。
纪戎摇头叹气,回家去了。
入夜,纪戎抱着一大堆的元宝铜钱,来到家门前的路口。
烧纸祭祀的人有很多,纪戎找到一个小角落,终于得以蹲下。
她拿着火石,想点起火来。结果敲打了半天,连个火星子都没有。
纪戎叹了口气,正想站起来去找人借火的时候,一个人伸手拿过了火石。
纪戎回头一看,竟是纪征。
纪征在纪戎身旁蹲下,沉寂无语,伸手打着了火。
火焰引燃了引火纸,纪征伸手,抓起一把黄表纸做的铜钱,洒在了火苗上。他捡起烧火棍,拨动火堆。
火苗由弱变强,发出璀璨的光来。
纪戎蹲在一边,依旧带着些气儿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不来了吗?”
纪征没有说话。
“赶紧走,别影响你参加秋闱。”纪戎伸手夺过烧火棍。
纪征叹了口气,对着虚空道:“……爷爷,你看她。”
纪戎一脚踹在纪征身上:“臭小子!”
此刻,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经过。
没有人知道,在那斗笠之下的面庞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此人正是前些天与纪征在赌场有过一局对决的五爷。
他从纪戎和纪征身边走过,并未停留。
一道细微的金光从他袖中滑落,刚好落在纪戎身旁的火堆上,燃烧成灰烬。
那金光,正是和纪戎手中一模一样的小金元宝。
五爷轻轻叹息一声。
走过几个街角,五爷停下了脚步。
在一片寂静的巷道之中,五爷从怀中取出一样金灿灿的东西来。
那东西呈半圆形,通体镀金,上面刻有繁复的花纹。
他把这东西举过头顶,朝着东方跪下。
“爹。”五爷轻声自语。“儿子何驰,给您磕头了。”
语落,何驰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皇上赏赐了一锭金箔元宝,儿子刚才也烧给您了,不知道您收到没有。”
又是一声闷响。
“又是一年了……儿子还没弄明白您交托给我的这样东西。”何驰轻抚半圆雕花的事物。“如果您在天有灵,给儿子托个梦吧。”
再是一声闷响。何驰抬起头来,额头已经微微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