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损伤,我看小纪太医你得尽快去处理。来小二,再给来几个菜。”权大人道。“耽误不得。”
纪戎不肯走:“我吃完了再说,反正赵传宗多半是废了。”
权大人倒也不反对:“你说的没错。事缓则圆嘛。”
于是三个人磨磨蹭蹭,又吃了半个多时辰。纪戎终于溜溜达达,来到了京兆尹府上。
京兆尹府门口,有几个捕快正焦虑地等待。一看到纪戎,为首的那个捕头便走上前来:“请问这位大人,您可是太医院的小纪太医?”
纪戎点头:“正是。”
“太好了。下官是京兆尹府捕头,敝姓范。”
“原来是范捕头。”
“小纪太医请快随我来,衙内现在的伤势很严重。”范捕头一边说,一边赶紧把纪戎带了进去。
一到府里,纪戎便听到了嘹亮的惨叫和呻吟声。
纪戎的脸略微有些抽搐。
这以卵击石的伤势,看来十分成问题。
但是你知道的,有些事一旦发生,最好还是……接受。
纪戎不紧不慢地来到了这位赵传宗衙内的房间里。
房间很大,里面起码有几十号人在忙前忙后。人群的中心自然是鸡飞蛋打的赵衙内,但他的母亲,京兆尹夫人赵王氏则更加激动。
就纪戎刚冒头的功夫,这位赵王氏已经摔了三个茶杯,掐了两个丫鬟,同时骂了无数句了。
纪戎忍不住缩了回去。
这是最棘手的状况。任何疾病,都比不上一个瞎掺和的老太太棘手。
范捕头催促道:“小纪太医,您在干什么?赶紧进去啊!夫人快要急疯了。”
纪戎几乎是被范捕头推进去的。
她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踮着脚尖向赵王氏走去。
“你是谁!”赵王氏转脸便看见瘦巴巴的纪戎,一脸凶相道。
纪戎施礼:“回夫人的话,下官是太医院纪戎。特意来为衙内瞧病的。”
赵王氏骂道:“怎么才来!你是腿断了吗?让人抬来的?”
这种尖酸老太太,也不知道身上有几品的诰命,便这样大呼小叫。
“下官惶恐。”纪戎装作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刚才在宫里当差,有些耽误了。下官现在就为赵衙内诊治。”
赵王氏狠狠瞪了一眼纪戎。
这个小太医,看起来虽然是个文质彬彬的美少年,但不知道为什么,赵王氏就是很讨厌他。
说不上来的讨厌,仿佛神秘的同性相斥。
但他怎么看却都是个男孩子。
赵王氏挪到一边,用十分挑剔的眼神死盯纪戎。
纪戎选择性忽略了这种目光,挤过众人的重重包围,来到不断哀嚎的赵传宗身边。
赵传宗满头是汗,面如金纸地倒在床上。他年纪不大,看起来有二十岁左右,但一脸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典型。
再加上以卵击石,赵传宗的纨绔威风早就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只有满脸的“惨”。
“赵衙内,下官太医院纪戎。多有得罪了。”说罢,纪戎示意身旁的两个丫鬟掀开遮盖。
“哇哦。”纪戎忍不住惊呼一声。
这……
纪戎此刻感觉有些瞎了眼。
一时间,她脑中飘过了一些非常熟悉的人。有刘公公,刘公公的徒弟们,程忆寒,程忆寒的走狗们,承云——
等一下,现在不应该有承云了。
听到纪戎的这声“哇哦”,赵传宗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但是实际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其实……现在他患处的颜色也就是深了四五个色号而已。而且外观上,和原版的看起来不太一样。
而且角度扭曲了。
其实也就这些。
不算是很严重。
……好吧其实很严重。
纪戎看了一眼,迅速地做出了判断。“这很显然是跌打所导致的挫伤。程度……的确是不轻。”
赵王氏怒吼一声,随后昏了过去。
几个丫鬟连忙向她脸上喷水。
老太太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过来。她刚醒过来,就用足够掀翻屋顶的尖叫声大吼道:“给我治好衙内!否则拿你是问!”
纪戎悄悄翻了个白眼。
拿她是问?怎么拿?直接给她判死刑吗?
简直笑话!马失前蹄的是马,以卵击石的是他,和纪戎有什么关系!
尽管如此,纪戎还是没有丧失风度。她回过头,对赵王氏道:“下官方才来的匆忙。衙内的这个情况,恐怕需要下官与几位同僚会诊,才能够拟定切实的治疗方案。”
“会诊?你不是男科太医吗?怎么居然治不好吗?”老太太胡搅蛮缠道。
纪戎不卑不亢地回答:“衙内这是跌打损伤所致。这跌打损伤,并非是下官最擅长的专业。最好还是请其他同僚来会诊一下。”
老太太别无办法,只能道:“你不能走!需要找谁会诊,我自会派人去请!”
纪戎看了一眼要把自己扣留的赵王氏,耸了耸肩:“夫人随意。请去太医院找权大人,让他带汤太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