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上仙?”
迷糊之中,一声奇怪的呼喊将江宋筠从梦中拉回现实。
昨晚的梦好短好短,这是他第一次梦到过世的秋儿,秋儿在子筑院的石桌旁盯着与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白玉,看见他来了,带着一副平静中透着一丝冷淡的模样向他请安,也像以前那般从未抬头看他。
他正要上去拉住秋儿,还未来得及与她诉说思念之情,就是这声叫喊让他在秋儿面前慢慢地消失不见,秋儿却一副没有看见的样子,呆呆地看着他身后的位置。
江宋筠缓缓睁开眼睛,晌午时分,阳光已经钻进了房里的每个角落。
被搅了清梦的江宋筠一脸不爽,还有些疼痛的腹部让他想起了昨晚上的一切。
那个与秋儿模样一般的女子力气好生大,仅仅一脚他就起不了身。
慢慢撑着身子起身,翻开面前的帛被,刚准备下床江宋筠瞥眼看见了卧在床榻旁的狐狸,此刻正用爪子挡住脸,防止阳光直射到脸上,还在酣睡当中。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还好还在。
明明只是一只狐狸而已,他也不知道为何怕它看见自己的样貌。或许是面具戴在脸上的年月过久,有些时候都觉得已经融为一体,快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关于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江宋筠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转身看见安静躺在桌子上的木楠笛,想起昨晚藤沽对这只笛子的紧张,还有那一道白光,江宋筠若有所思。
思虑了好久,他半信半疑地拿起笛子放在嘴边,一声清幽的笛声缓缓而出,忽而又转为哀愁,在这儿山谷里显得更为悠长。
昨晚回到客栈时,藤沽的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还好这只是凡人的兵器,神仙虽说会受点皮肉之苦,还是会自愈的,但要是遇上了神器,就昨晚那伤口,她恐怕得赶紧回云河进药池泡泡。
“敢问云伯姑娘醒了吗?”
是店小二的声音。
云伯...姑娘?藤沽想起了,昨日自己没事的时候,为了图个乐呵,住店之时写了云伯的名字。
“什么事?”
“现在是早食时候,请问姑娘是否需要将早食送进房内?”
“不用了。”
“好嘞。”
店小二走后,隔壁屋的门又被敲响,藤沽摇了摇头。
她现在哪有心思吃饭,而且她也是神仙,吃凡人的米食也就当尝个新鲜,也不会饿。
当今之急是要将木楠笛寻回来,来之不易的东西竟然被凡人抢了过去可真是不该。不过她根本就不知道江宋筠住在哪里,如今王府也对自己下了逐客令,只有自己去打听了。
“吱呀”一声,藤沽的房门被打开。
“小二,你过来。”
说着,小二应了一声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云伯姑娘什么事?”
藤沽的双手背在身后,右手轻轻一动,一颗碎银在她手中被变出来。她伸出右手将碎银递给了小二,笑着道:
“问你些事。”
看见银子的小二两眼放光,赶忙哈口气擦了擦放进兜里,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等待着藤沽的差遣。
“姑娘尽管问。”
“你可听过江宋筠这个人?”
“江宋筠?”
小二皱了皱眉,恍然大悟道:“姑娘说的可是南侯王府的那位江宋筠将军?”
竟然还是位将军,藤沽想起昨晚他的所作所为,竟还使用暗招将她划伤,真不配他这个身份。藤沽忽然想起天上的那位将军以及自己的遭遇,不由得一脸不爽,看来天上天下都是一个样。
“对,正是此人。你可知他住哪儿?”
“听我爷爷说将军他好几十年前就归隐了,除了南侯王府,扬州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这样啊。”
藤沽点了点头。
“但是我知道将军的事迹啊。我听我爷爷说,几十年前将军可是风云人物,人长得是俊美非凡,一身银甲骑马出游那可是街上站满了人,连我奶奶曾经都想嫁给他。还有啊,他一个开国大将军,原配竟然是叛徒,将他们出卖了。而且那叛徒还把与将军最爱的丞相女儿给害死了,还好她最终得到报应,惨死狱中,听说还被人挖了心。”
说到最后,小二还不忘用手挡住,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藤沽。
他的话还没说完,藤沽就摆摆手表示不想听了。
她只想知道江宋筠人在哪儿,赶忙把东西拿回来,可不想关心他几十年前还是将军时候的事迹。再说了,人间的那些感情牵扯,不过是凡人为漫长人生讨趣罢了,又有几人是真心的,一入轮回,不就什么都忘了吗。
“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诶,好嘞。”拿着钱财的小二蹦跶着走了,难抑住的喜悦从背影中偷溜了出来。
小二说扬州城没人知道江宋筠的下落藤沽本是不信,直到接下来他们都是同一个回答之后,藤沽放弃了四处打听的想法。
站在大堂的藤沽已然没有心情再出街去打听,刚上二楼准备回房间的时候,马蹄声忽然传来,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老板,你们这儿可否有一位名唤藤沽的姑娘?”
听到自己的名字,藤沽一个闪身站在柱子后面,露出半张脸看着楼下的王府管家,不知道他找自己是要做什么。
“藤沽?”账房先生站在柜台里面,翻开白纸黑字的账本,并未寻到来人所道之名,便摇摇头道:“没有。”
他找我做什么?藤沽想起昨晚管家为江宋筠牵了马,所言所行看起来关系还不错,想必管家定是知道江宋筠的下落。
听见账房先生的回答管家一脸失望,刚准备转身出门,只听到藤沽站在二楼说道:
“管家,你找我何事?”
“藤沽姑娘!我可算找着你了!”
转身看见说话的人,管家尽力抬起了脸上的皱纹,一脸欣喜溢于言表,几步冲到楼梯底下看着二楼楼梯口的藤沽。
“藤沽姑娘,昨日怎不辞而别,我们都还未好好招待你呢。我们老爷想要见你,不知姑娘可否跟我一起回王府。”
听见此话,藤沽心里有些好笑,什么叫自己走的,还“不辞而别”,明明是江宋筠和王爷联手将她赶走,还不忘数落她是道士的身份,最后江宋筠还扬言要杀了自己,可真是荒谬。
今日这么好的机会混进王府,那陆松立一看就是纨绔子弟,若是从管家这儿问不出,大还可从陆松立下手。
藤沽耸了耸鼻梁点点头,眯着眼睛答道: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