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暑假,子川因为非深户,差了龙城高中三分,没能考上自己最喜欢的高中,转而被第二志愿录取,去了华师附中。
她的中考志愿表上,只填了龙城高中一个高中,往后的高中都是爸爸妈妈帮自己填的,当时的她,一心就想着考上龙城高中就好了,还早在龙高校园开放日的时候,让爸爸带自己去了龙高、凭借自己几次初中联考的成绩签了龙高实验班的签约。
那个时候的子川,有多么期待以后考上龙高的快乐生活,落榜的时候她就有多么难过。出分数线的那一天,她才刚刚从睡梦中清醒,妈妈就来到她的房间,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自己考了423分,考得非常不错;坏消息是,自己差龙高整整三分,落榜了。
子川哭得昏天黑地,两个小时后,才从床上起来,振作了一会儿之后,发了一个朋友圈:
“终究还是不如意。”
信息发出去一分钟后,子川手机震了一下。有人发信息来了。
是吴希泽的消息。
“兄弟,真的变成难兄难弟了?”
许子川皱着眉看着吴希泽的消息,叹了一口气。吴希泽是自己无意间加到的同年级好友,自己跟他不是很熟,但是朋友圈点赞评论都挺频繁的;前不久中考完的时候,因为他也是要考华师附中的人,就多聊了几句。
她想了想,编辑了几条消息发了过去。
然后这个暑假里,一对“难兄难弟”就开始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了。
初中的许子川心特别大,整个人也特别没心没肺,跟谁都能玩一块儿,跟女孩子玩的好,跟男孩子也玩得好,很少有其他青春期女孩子那样的少女意识。所以,有不少男生也都把她当成垃圾桶或者树洞一样倾吐自己的情绪。许子川习以为常,也没有太在意。
八月份的时候,2016年的里约奥运会开始了。吴希泽被家里人安排去亲戚家里的餐馆打工历练,每天睡在员工房里,也不能看电视,更别提奥运会了。
于是许子川开始成为吴希泽的现场转播员。她在自己家电视前拍照、录像,给他实时转播着奥运会游泳比赛的过程。吴希泽以前也是个游泳健将,还是个国家二级运动员,在市里比赛,拿了不少奖。两个人就这样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倒也很尽兴。
八月底开学前,吴希泽和许子川一直就处于一种网友模式,几乎就是三天两头地聊一次天,像一对好兄弟一样,也看不出来有什么苗头。许子川心也真的大,一直就把他当朋友,一口一个兄弟,特别的豪爽。
高一开学了,两个人从网友变成了现实中的校友。新开学的高中里,毕竟都是深圳市不同地方来的同学,不像初中都是家住一个片区的同龄人,刚开学的那段时间,许子川和吴希泽都过得不是很顺心。于是接下来的高一上学期,吴希泽真的把许子川当成了树洞倾诉口,一到周末就开始聊天,会一直分享彼此的心事日常,会给对方开解。
然后事情是到了十二月份的圣诞节时,许子川才渐渐有些开窍。吴希泽给自己送了一份礼物。虽然送礼物这事儿在子川看来没什么,毕竟自己给每一个要好的朋友都送了小礼物、写了小贺卡。可是吴希泽送的礼物却格外不同。
她看到那个礼物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外面是一个蓝色的长型方盒,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吴希泽把那个东西拎给自己的时候,脸上还一直挂着异样的微笑。
当吴希泽把那个礼物拿给许子川、和她一起回宿舍的时候,许子川内心都觉得一股诡异;在走到宿舍楼门口、看到平时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最时尚的宿管阿姨一直带着姨母笑看着自己时,她才确定这种异样的感觉来自哪里。
身边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欸...在圣诞节陪自己回宿舍...?
许子川愣了一下,心里开始有一点点莫名的情愫发芽,但是又觉得不可以把他们的兄弟情“污化”,这样不好。
等到她回到宿舍、在地板上把那个礼物摊开的时候,她才震惊了一下。
那个长方体礼盒里,放着一束“花”。那束花并不是真的,而是由一束束小型史迪仔公仔串起来的花束。有很多跟木棍,每一根木棍上都串着很多个小小的史迪仔。外面用一张特别艳丽而略俗的蓝色砂纸包裹起来,变成一个特别“华丽”的花束。
许子川看到这个花束时,整个人是石化的。
“.......?”
她静静地看着这个花束,脸上是既无语、又感慨、又复杂的表情。
都已经送花了,那他的心意很明显是昭然若揭了啊。
可是这送的什么花......
旁边的舍友黎美恬跳过来一脸坏笑,又把那朵巨大的史迪仔花束拿起来,细细品味观赏。
“哇子川,你看那个棍是直穿过史迪仔的屁股和头顶的!”
“子川,这个史迪仔是拔不下来的!”
“子川,这个史迪仔花束旁边有一朵玫瑰花啊!噢,是一朵假的塑料玫瑰花......”
子川:“.......”
许子川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阆苑仙葩”,摸了摸黎美恬的头:
“乖,一边儿去,哈。”然后整个宿舍都看着这个造型奇异的花束捧腹大笑。
跨年夜的时候,许子川按照约定,出门和吴希泽去看电影。这个约定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说好了,虽然做约定的时候许子川还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可是再愚钝如她,也在圣诞节的时候弄清楚了对方的心意。
她也捋清楚了自己的心思。
吴希泽按照约定在家楼下的麦当劳等她,而许子川也一早就做好准备,穿上妈妈新给自己买的大衣。一直不懂梳妆打扮的许子川难得在自己脸上抹了那么点BB霜,绑了一个道姑一样的丸子头,带上自己那副巨大而呆板的书呆子眼镜,就直接出门去和吴希泽看电影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打扮和在学校穿着校服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但吴希泽那一天穿了黑红色格子的加绒衬衫,整个人都特别精神帅气,很有新年节日的氛围。
去电影院的路上,两个人在商场坐电梯上楼,但许子川的面前居然迎面走过来一只小泰迪狗。虽然那条狗是被狗绳儿牵着的,但是自己小时候被狗咬过,一直有阴影;看到泰迪狗直直走过来的一瞬间,许子川几乎要吓呆了。
结果肩膀上传来一道暖意——吴希泽把手答到自己肩膀上,然后轻轻地把子川换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自己挡在了子川和那条狗面前。
当时的许子川内心则是砰砰直跳。她觉得可能是自己被狗吓着了,但是很明显,是吴希泽这个细小的行为让自己怦然心动。
“他记得我怕狗!”
“他揽了我诶!”
“太帅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
.........
他们去看了跨年档上映的电影,叫做《摆渡人》。电影其实一般般,也不是很好看,只是因为身边的人很特别,这部电影才被赋予了更多特别的含义。
一部电影看下来,一桶爆米花不知道互相递了多少次。等到电影放映结束,两个人的头几乎都已经要靠到一起了。灯一亮,两个人都瞬间缩回自己的座位,满脸通红。
出了影院,商场里已经准备要开始跨年倒计时了。吴希泽给自己递了一个信封,是华师附中学校的信封。
“校际寄信的时候,多余的信封。圣诞节没给你写信,嗯...信在这儿,你看。”
两个人就靠在商场的扶栏上,一个害羞地低头看着洋溢着跨年气息的一楼大商场上、兴奋地准备倒数的欢乐人群;而一个则是低头红着脸拆信,看着信上笨拙的话语,心一阵砰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