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但店里有个规矩,通宵开灯,不知道是为防贼还是别的什么,多少年的规矩一直没变过。
就算霍岭说的是真的,我也不着急。四叔的铺子里哪有那么金贵的东西,这家伙是酒还没醒还是被四叔那大忽悠给忽悠了?我在心里龇牙一笑,一下没忍住,只好做出皱着眉龇着牙揪头发的样子:“哪个大瓶子啊,完了,四叔回来还不抽死我啊。”胡乱套了件衣服揉了揉眼,蓬头垢面地就往前面铺子跑去。说是铺子也不过就是五十来平方米的门面。我家这是个小院子,坐北朝南,南房就充了铺子,正房住人,前后快跑几步就到了。
带着霍岭进了店,写字台那里果然有些情况。写字台椅子边上原本放着个半米高的青花瓷瓶子,昨天我看店的时候应该还是好好的,现在碎成几块堆在那儿了。该不会是我昨天走得太匆忙用椅子磕着了,给撞出了裂缝,然后那裂缝自己吃不住劲儿趁我出去吃酒的时候开裂了吧?拿起一块掂了掂,有点怪,好像比想象中沉了许多,断口锋利,但是有几条细碎的裂纹。
“这就是清朝的青花瓷?你可别蒙我,这玩意儿我不懂。”
“是你四叔说的,他拿这瓶子当宝贝,以前他在的时候一来就能看见他抱着擦,碰都不让人碰。”
“你没看岔吧?”我指指一边摆着各种瓶子罐子的架子,挨着架子边的地上摆着一溜儿跟这个样式一样、颜色花纹都一样的瓷瓶,“这要是宝贝,这店里可多着呢。你要嫌这几个不够,后面库房应该还有,随便搬一个,白送。”
“这个跟那几个不一样!要是一样的东西你四叔怎么整天揣摩这个,别的都懒得瞅一眼?”
“实话说,那一溜瓶子四叔都揣摩过,他一坐这儿手里就得有个东西,不然坐不住,这样的瓶子他每天换一个玩,还真不是光盯着这一个。我说葱头,该不会是你趁我四叔不在想摸摸他的宝贝,失手给砸了吧?”霍岭脑袋挺大,头顶正中的头发稍微长一点,直直的像野草一样积极向上,看着像个葱头,我就开玩笑地总这么叫他。
霍岭的脸一下憋得通红:“老幺,天地良心,话可不能乱说。这铺子前后门的钥匙我可碰都没碰过,你四叔的宝贝把我卖了也赔不起。”
“知道了知道了。”我起床气还没消,而且我一般刚醒的时候脑子很钝,总会习惯性地脑子放空,一动不动地发会儿呆。我烦躁地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说:“今儿就不营业了,我再睡会儿,回头想想怎么跟四叔交代这事儿。要不你先撤吧,回头请你吃饭,我这酒劲儿还没过去,头疼得厉害,得去睡个回笼觉。”
霍岭也是一个人在北京混,具体什么工作我没问,反正是挺闲。我这么不客气地撵他走也只是一时心烦就想把眼前这个人弄走,看着倒像是为了四叔的瓶子发脾气,其实我就是想睡觉。按理说以前也不是没帮四叔看过铺子,不知怎么地这次就是觉得有点不一样。到了夜里,院子里、铺子里,总觉得哪儿哪儿都有响动,经常性地一夜一夜睡不踏实,就盼着四叔早点回来,我也能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