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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朝鲜民间传说(3)

金刚山是朝鲜第一大名山,有关它的传说非常多,其中流传最广的是《金刚山八仙女传说》。这个传说在流传的过程中产生了很多变体,但主要内容大体相同。从前,金刚山住着一个牧童和他的老妈妈。一天,牧童从猎人的枪口下救下了一只鹿,鹿为了报答善良的牧童,决定帮他娶一位仙女做妻子。于是就告诉牧童说,顺着溪水往上走有八处潭水,那是八仙女洗澡的地方,只要趁着她们洗澡的时候藏起一件羽衣,就可以留住一位仙女做妻子。牧童依计果然娶到了妻子,和仙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很多年过去,他们有了三个孩子,牧童不忍心看着仙女继续忍受失去羽衣的痛苦,将羽衣还给了仙女。仙女穿上羽衣,抱着孩子飞回了天上。这时,那只鹿又出现了,它对牧童说,自从仙女们丢了羽衣之后,都是用吊桶从八潭打水到天上洗澡,牧童可以坐着吊桶到天上去。牧童又依计来到天上与仙女和孩子们重逢,但牧童不喜欢天上的生活,仙女也怀念在美丽的金刚山与牧童一起渡过的日日夜夜,于是他们带着孩子又回到金刚山,与老母亲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则传说通过牧童和仙女的爱情故事,赞美了金刚山美丽的自然风光,表达了人民对祖国山河的热爱之情。八仙女的传说,不仅金刚山有,妙香山、七宝山、大同江等地都流传有类似的传说。这些传说共同的内容都是天上的八个仙女下凡到人间来洗澡,由于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原因没有回天上,与地上勤劳、善良的小伙子相爱结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一类型的传说又被称作天鹅处女型故事,在世界各地除澳洲之外广为流布,如日本的《羽衣传说》和中国的《牛郎织女传说》等,都具有相同的故事元素。中国的《牛郎织女传说》在此基础上又和七夕嫁接,故事结束于牛郎和织女被分隔在银河的两岸,等待着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增添了更多凄美的感伤色彩,虽然让听众不无遗憾,但审美效果无疑更佳。

朴渊瀑布位于朝鲜境内开城北部天磨山和圣居山之间,高37米,宽1.5米,它是“松都三绝”之一,与金刚山的九龙瀑布、雪岳山的大胜瀑布一起被并称为朝鲜半岛的三大瀑布。朝鲜王朝时期的女诗人黄真伊曾经写过一首《朴渊瀑布》诗,描摹它的壮美,诗中写道:“一派长川喷壑砻,龙湫百仞水淙淙。飞泉倒泻疑银汉,怒瀑横垂宛白虹。雹乱霆驰弥洞府,珠春玉碎彻晴空。游人莫道庐山胜,须识天磨冠海东。”有关瀑布名称的来历,还有这样一个传说:

从前,有一位朴进士来到此处游览,被瀑布的美景所陶醉,到了忘乎所以的程度,于是拿起洞箫悠然地吹奏起来。那洞箫的声音如流水般不知所止,居住在瀑布下面池中的龙女,被这天外飞来的美妙音乐所迷惑,突然变成了一位美人,面带微笑向朴进士走去。朴进士不知道这位美人是龙女,在互诉衷曲之后结下了百年之好。

朴进士的母亲每天都在家中等待着儿子的归来却杳无音信,母亲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瀑布下。她高声呼唤儿子的名字,但就是听不见儿子的回答,传来的只有那咚咚的瀑布声。最终也没能找到儿子的母亲,认为儿子一定是跌入瀑布里淹死了,于是仰天痛哭,纵身跳进了瀑布。

因为朴进士和龙女一起进入了瀑布下的池中,所以人们把它称为“朴渊瀑布”。

围绕着劳动人民创造的劳动产品、历史遗迹,在民间流传有很多动人的传说,如庆州的《影池和无影塔》、《奉德寺钟》、《金现感虎》,平壤的《幸福之门七星门》、《神门普通门》,开城的《善竹桥》、《观音寺》,密阳的《阿娘阁》和妙香山的《上元庵传说》,以及《人参的传说》、《桔梗的传说》、《郁陵岛山茶花传说》等等。这类传说在反映人民的劳动创造过程的同时,往往充满着一种悲壮之美,朝鲜文学“恨”之主题在这类传说中得到了集中体现。

《影池和无影塔》是有关佛国寺释迦塔的传说。新罗时期为了修建佛国寺,从全国强制召集了许多有名的工匠。其中有一个叫阿斯达的工匠,为了修好石塔,已经十多年没回家了。他的妻子阿斯女十分思念他,从家乡找到了佛国寺,但守门人却不让她进,说女人不能在工地出现。丈夫就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阿斯女悲痛万分。守门人也很可怜她,对她说,西山脚下有一个大水池,在那儿能看见佛国寺的倒影,就在那儿等着与丈夫相见吧。阿斯女来到水池边,果然见到如镜的水面上倒映着大小佛堂及楼阁的影子,但却怎么也不见丈夫修建的释迦塔。一天,释迦塔的影子终于出现了,阿斯女激动地喊着丈夫的名字扑向水面,落水而死。佛塔完工之后,阿斯达找到了水池边,他呼唤着妻子的名字,恍惚间看到了她的身影。他飞奔过去抱住妻子痛哭,却原来是块大岩石。悲伤的阿斯达为了纪念自己的妻子,将那块岩石雕成了释迦牟尼的坐像。从此以后,人们就将释迦塔称为“无影塔”,将阿斯女坠水而死的水池称为“影池”,现在影池的东边还立着阿斯达雕刻的石佛像。这个传说和中国的《孟姜女传说》一样,反映的都是封建社会徭役的繁重和由此给民众带来的生离死别的痛苦,孟姜女哭倒长城后终于得见丈夫的尸首,而阿斯女最终也没能与丈夫相见,中朝的这两则传说虽然产生的时间、空间不同,但感天动地的爱情是相同的。封建统治者们滥用徭役,百姓不堪其苦,是这类传说产生的原因,而人们把思妇伤离别这一普遍的情感寄托在孟姜女和阿斯女身上,两位传说中的人物汇集各种悲伤的情感于一身,她们的人格显得格外的伟大,同时通过这两则传说的流布,万里长城和佛国寺的文化内涵也得到了极大的丰富。

《金现感虎》是有关虎愿寺的来源传说,最先记录于高丽时期一然的《三国遗事》中,朝鲜王朝时期权文海的《大东韵府群玉》也有记载。《金现感虎》也是一则凄美的爱情故事,在人们心目中凶猛的老虎,在传说中变身为狭义痴情的虎女,为了心爱的人舍身赴死,是朝鲜民间传说中不可多得的爱情名篇。

新罗有一种风俗,每当仲春时节的初八至十五日,京城的人都要在兴轮寺绕塔祈福。

元圣王时有位叫金现的年轻后生,深夜独自绕塔不止,一位姑娘一面念着佛经一面跟着他绕塔,两人相互之间以目传情。绕完塔之后,金现将姑娘引至一个幽暗的地方,和她结下了百年之好。姑娘要走的时候,金现想跟她同行,姑娘虽然一再地拒绝,金现还是强行跟随她来到了西山脚下,他俩走进一间茅草屋,一位老婆婆问姑娘:

“跟着你来的是什么人?”

姑娘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老婆婆,老婆婆说:

“事情虽好,但还是不如不发生的好,事已至此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你先把他藏起来吧,我担心的是你那些凶狠的哥哥。”

姑娘把金现藏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不久,三只老虎呼啸而来,一进门就说:

“家里有一股生人的味道,正好可以充饥。”

老婆婆和姑娘一起叱责道:“你们的鼻子怎么了?说话为什么如此张狂?”

这时,从天上传来一个声音说道:

“你们这些谋害生灵的家伙,干的坏事太多了,应该杀掉一个以示惩罚。”

三只老虎听后都面露忧色,姑娘对它们说:

“三位兄长如果能够远避而自己悔悟,我可以代替你们去受罚。”三只老虎非常高兴,低着头摇着尾巴逃走了。

姑娘来到金现藏身的地方,对他说:

“本来我怕你会以我们的族类为耻,所以不想让你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我就和你说说心里话。我和郎君虽然并非同类,但是已经陪你一次欢娱,其情义和结成夫妻一样贵重。我的三个兄长作恶,上天非常震怒,我想一个人承担这个惩罚,我与其死在等闲之辈的手中,不如死在郎君的刀下,以报郎君之情。我明天到市内去伤人,国王必然以高官厚禄悬赏来捉我,郎君不必害怕,追我到城北的树林之中,我将在那里等待郎君。”

金现说道:“人和人相交,是符合人伦的,与异类相交,是不正常的事。然而既已如此,就是天意,我怎么忍心用妻子的命去换取一官半职呢?”

姑娘说:“郎君不要这样说,我的寿命是由上天决定的。这是我的心愿,是郎君的喜事,是我们族类的福事,也是国人的兴事,我一个人的死可以换来皆大欢喜,这怎么能够违背呢?我只愿死后,你能为我修一座寺庙,讲真经,以求好的果报,那就是郎君不负于我了。”

姑娘说完便与金现洒泪而别。第二天,果然有猛虎闯入城中接连伤害数人,其凶猛无人敢敌,元圣王闻奏后悬赏道:

“能够杀死老虎者加官晋爵二级。”

金现赴宫阙奏道:“小臣能够杀死猛虎。”

于是,元圣王预先赐爵给予激励。金现手持短刀进入林中,老虎变成了姑娘,笑着说道:

“昨夜与郎君的缱绻之情,请郎君不要忘记。今天被抓伤的人,只要涂上兴轮寺的酱,听兴轮寺的螺钵之声即可痊愈。”

姑娘说罢,夺过金现手中的短刀自杀而亡,倒地之后变成了一只老虎。

金现从树林中走出来,说道:“我已经把老虎杀死了。”他没有泄露事情的真正原委,只是按照姑娘教的方法治疗受伤的人,果真都治好了,这种疗伤的方法也一直沿用下来。

金现被朝廷录用之后,便在西川边修了一座寺庙,名曰“虎愿寺”,庙里经常讲《梵网经》,以祈求老虎的冥福。金现临终前,深感以前经历的奇异,乃提笔记下传诸于世,他所写的东西被后人称为《论虎林》。

庆尚南道密阳市内一洞松林掩映中有一座阿娘阁,是一处幽静的所在,关于它的缘起也有一个传说《阿娘阁》。讲述的是阿娘拼死守住自己的贞洁、死后化作冤魂报仇的故事,其中糅合了来源传说、烈女传说、冤魂传说等多种传说元素。

朝鲜王朝明宗时期,密阳府使有一女,名叫阿娘,芳龄十九,姿质艳丽。她幼年丧母,和乳母一起生活,其容貌之美丽颇得附近百姓的称道。在阿娘父亲手下当差的年轻官奴贪恋阿娘的容貌,难以抑制占有阿娘的欲望,他用大量的金钱收买了阿娘的乳母。

一个月色皎洁的晚上,乳母引诱阿娘去乘凉赏月。阿娘也正想出去玩耍,欣然应允。她和乳母一边欣赏着天上的明月,一边信步来到岭南楼前的庭院。正在她们欣赏明月映照之下岭南楼一带的美景时,乳母悄悄地溜走了。这时,事前与乳母约好隐藏在树下的官奴突然扑向阿娘,阿娘使尽全身力气拼命反抗,官奴未能得逞,便抽刀将阿娘杀死。

阿娘惨死后,其父到处打听阿娘的行踪都毫无结果。后来,阿娘的父亲调任其它地方,继任的密阳府使到任,不知为何,第二天早晨便突然死去了。

这种奇怪的事情连续发生数次,再没有人敢赴密阳就任府使。此时,有一位有胆识的人主动要求前往,国家正在为没有人赴密阳而担心,便很快答应了他的请求。

新府使一到任,就命官奴弄来了许多蜡烛。到了晚上,他命官奴将蜡烛点燃,把四面八方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然后坐在那里静观其变。深夜,一位姑娘身穿破布条似的衣服,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地走到府使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说到:

“每当我走近府使想诉说自己的冤屈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府使们便突然死去,因此一直没能和府使说上话。”

说罢,她慢慢地把自己屈死的经过向新任府使倾诉,并说第二天自己将变成一只白蝴蝶,落在仇人的纱帽上,请府使为自己报仇,说完飘然而去。

不解之谜终于解开,府使亲自到岭南楼下树丛中察看,那里果然有一具女尸,身上留有刀伤。第二天,府使召集了所有的官奴,正如头天晚上那位姑娘所说,一只白蝴蝶飞来,落在了其中一位官奴的纱帽上。府使拘捕了这个官奴,对他进行了审问。事情的真相弄清后,将杀死阿娘的官奴处以极刑,为阿娘报了仇。从此以后,府使暴死的事件便再也没有发生过。

密阳的姑娘们为了纪念以生命固守节操的阿娘,建起了“阿娘阁”,每年阴历4月16日人们都会来此祭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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