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大部分仙人镇的居民还沉浸在香甜的美梦中,天色昏黑,街道上几盏煤油路灯发出孤独而卑微的亮光。这本应是一个万籁俱寂的清晨。
但有人打破了这份寂静,外来的武者在清晨六点纷纷起身,简单洗漱完毕后就向论道山走去,他们沉默无言,紧张的氛围在每只宗门队伍中萦绕。
是日,天骄之路将正式开启。
作为天骄传承的考核手段,天骄之路存在时间与天骄传承一样久远,它的诞生年代已然不可考证,天骄之路只是一代又一代,选拔出一位最优秀的天才继承乱世天骄的名号与衣钵,而乱世天骄又基本都将在尘世开创一份惊天伟业。
仿佛是永远的轮回。
印决云看着越来越近的论道山,眼中露出神往之色,那是他的梦想,是他奋斗多年的目标。天骄传承作为已知的最伟大的功法传承,吸引着不知多少武者,它的归属不知曾让多少默默无名的宗门一飞冲天,同样也曾让多少盛极一时的宗门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每一次天骄传承的归属,都是修行界的一次伟大转折,都是宗派实力的一次彻底洗牌。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但不得不说,论道山真的很壮观。”云外天仰望着论道山,感叹道。
“这里可是塑造了不知多少强者的神圣之地。”云外天身后他那臭名远扬的老师感叹道。
由于白阳不在,印决云就成了孤家寡人,最终他决定与云外天所属的南山派一起前往论道山。南山派与星元宗一向交好,印决云与南山派的几位年轻高手和那些一起前来的宗门高手都比较熟悉,自然也不会有生分感,更何况,有云外天的师父风笑云在……想生分都难。
“你这种人对天骄之路也会有敬畏?”云外天回头看着坐在轿子上的风笑云,面无表情地道。
乘着轿子爬山,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但是风笑云办到了,他的懒已经超凡脱俗,两位抬轿的宗门高手表面上恭敬无比,内心早就把风笑云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小天,虽然你师父实力冠绝天下,但是对这种前人遗迹还是保持着应有的敬畏的。”风笑云躺在轿子内,懒洋洋地说道。
云外天不屑地哼了一声,故作惊讶地问道:“老头,你竟然对天骄之路有了解?”
“这世界上,还没有我不了解的事情。”风笑云嘿嘿一笑道。“现在老子心情好,就跟你们几个小子讲讲天骄之路吧。”
南山派另外几名年轻弟子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在他们心目中这个深藏不露的师叔接下来必然将会讲述一些极为重要极为有用的秘辛。但云外天却不屑地道:“天骄之路我们清楚的很,哪里用得着你这个老头来讲。”他很清楚这位懒货师父的德性,接下来要是能讲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他那惫懒师父就不叫风笑云了。
“哦?”风笑云饶有兴趣的问道,“既然这样,你讲讲天骄之路的规则如何?”
“有何不可。”云外天说道,“天骄之路规则很简单,贯穿了适者生存的大道。所有参与者都需要击败其他人,可以采取任何手段,被击败者退出天骄之路,天骄之路内最终剩余的两人将在论道台上展开对决,胜者就能获得天骄传承,获封乱世天骄。”
云外天讲到此处,在场的所有年轻人眼神都火热起来,成为乱世天骄,可以说是这些宗门天才最大的梦想。
“讲得还不错。”风笑云依旧是那副懒懒的样子,“不愧是我的学生。”
“你可从来没给我讲过这些。”云外天面无表情地揭穿真相。“都是我自学的。”
“没有为师平日里谆谆教诲,你又怎么会养成刻苦自学的好习惯?”风笑云煞有介事地道。
所有人都忍住笑意,对风笑云的不要脸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云外天直接冷起一张脸,不再理会这个丢人的师父。
见云外天不理他,风笑云转向印决云,问道:“小云,你师父那老淫贼究竟干什么去了?”
听到“老淫贼”三个字,印决云不禁脸色一黑,郁闷地道:“风师叔,我师父虽然英俊了一些,但也称不上淫贼吧。”
“那你是不知道,”风笑云顿时来了兴致,双目炯炯有神,大声道,“你师父年轻时被称作花间圣手,那真是万花丛中过叶叶都沾身呐。直到遇到那位……”说到这里,风笑云忽然闭口不言。
“遇到谁?”印决云不禁来了兴致,白阳至今未娶妻,印决云也一向颇感好奇,如今听来,竟是另有隐情?
“不可说不可说。”风笑云肃然道。“这件事一提到老淫贼就会翻脸,倘若跟你们说了……”讲到这里,风笑云不禁打了个寒战。
见风笑云不肯再讲,印决云也就不再问。这一路行来,风笑云看似不着调的话,却在不经意间缓解了这些年轻弟子的紧张情绪,心绪渐渐归于平复,但当众人来到论道山脚下,他们的心境又起了波澜。
“风先生,论道山到了,您是不是可以下来……”帮风笑云抬轿的其中一位宗门高手愁眉苦脸地道。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把我抬上去。”风笑云懒洋洋地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两位抬轿高手脸色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但风笑云地位尊崇,他的话他们也不敢反驳,只好无奈地抬起轿子往入山小路走去。
“要是师伯师叔他们知道你这般作态,非揍你一顿不可。”云外天跟在轿子后面走上狭窄的小路,冷冷地道。
此次天骄之路,各大宗门都派出了一位宗门内前十的高手护送本宗精锐弟子,而风笑云就是南山派前十的高手,在这支队伍中地位最高,其他南山派高手都要听他吩咐。但南山派高层显然低估了这位同门,这一路上,风笑云为了偷懒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让随队的其他宗门高手叫苦不迭。
“师父常说风师叔行事作风超凡脱俗,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印决云忍住笑补刀道。
“老淫贼真说过这句话?”风笑云不满的声音慢悠悠地从前方传来,“还是小云你自己加工了一下?”
“那自然是加工过的。”印决云笑道。
“风师叔的作风岂止超凡脱俗,”一个南山派弟子插嘴道,“当是超凡入圣才对。”
风笑云虽然一向懒惰,但性情和蔼幽默,宗门所有弟子都敢开他玩笑,对他并无通常的敬畏之心。
“小兔崽子,你们欠打是不是?”风笑云充满怒意的声音传来,他乘坐的轿子以肉眼可见的频率一阵晃动,两个抬轿的高手顿时叫苦不迭,其余高手与众弟子纷纷忍不住偷笑。
就在谈笑间,南山派的队伍依然走近山顶,路上也碰到了几支其他宗派的队伍,相互打过招呼就各自前进,谁都知道,今天各大宗门可不是什么友好关系,他们最精锐的弟子将展开事关宗门前途的对决。论道山虽然雄伟高峻,但对武者来说攀爬并不难,更何况早有先人开辟了上山道路。沿途山间景色虽然秀丽但也称不上什么奇景,若是不知道,谁也想不到这么一座并不奇特的山上隐藏着如此重大的秘密。
已然接近山顶,飘渺的云雾随山风飘舞,众人置身云雾间,呼吸着山顶寒冷却清新的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体内真气也愈发活跃。
“不愧是论道山,果然有古怪。”风笑云的声音再度响起,此刻山上云雾很重,他的轿子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两个抬轿之人纵使有真气傍身,呼吸也有些沉重。
“师叔所说的古怪是指何物?”一位南山派弟子问道。
“笨蛋,你没感觉到这里真气特别浓郁吗?”风笑云的声音从云中传来。
“这里有特殊的法阵。”云外天冷冷地道。
“不愧是远古绝代高手留下的。”印决云叹道,“这等能够聚集天地灵气保障天骄之路的力量绵绵不绝的法阵,如今无人能够做出来。”
“古人有古人的强大,今人有今人的优秀,也不用妄自菲薄。”风笑云懒懒地说道。
“风师叔教训得是。”印决云心头一凛,说道。
又行了一段路,眼前云雾骤然一散,灿烂日光重现,印决云双目有些不适应,他微微眯眼,真气上涌,双眼已经恢复正常,举目四望,这已是论道山山顶,论道山山顶并不像他之前所想一样狭小,恰恰相反,完全由岩石构成的论道山山顶极为宽广,恍若一个巨大的广场,此时已有十多个宗门的人来到山顶,但山顶却依然显得极为空旷,远处山顶正中又一个宽阔的白色平台,不知是何物。
“那是什么?”云外天指着远处白色平台问道。
“天骄台。”风笑云说道,“那是天骄之路前两名最终对决的地方。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玉石铸成,在这里已经屹立了不知多少年。”
天骄台静默地伫立在阳光之下,光华在它身上流转,宝光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