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等人来到营帐外,远远就瞧见一位少女站在那翘着头不停的张望,她穿着一件石榴红夹絮褥衫,外罩黄色长裙,上面用蚕丝秀了一双双金鹧鸪。头上梳着半翻鬓,插戴簪钗金叶,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一张圆圆嫩嫩粉粉的脸蛋被风吹地红扑扑地,显然已经侯了一段时间。
见到林枫他们走过来,她‘啊’了一声,急急地低下头去,想上前却又不敢。
林枫等人走到近前,看到她两眼,实在记不起何时认识这样一个小姑娘,只好笑着道:“在下便是林枫,敢问姑娘可是找我?”
少女抬起头来瞄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了下去,脖子上都染上了一抹粉红,结结巴巴地道:“我...我...”
呃...这小丫头还没说话,怎么脸就红了?林枫见状只好朝林仁肇苦笑了声,林仁肇忙上前和颜悦色地道:“小妹妹,你找我们林将军到底有何事,若在不说,我们可要走了。”
“别!”她惊呼一声,抬起头来,见林枫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腾地下,直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低低地道:“公子...你不记得我了?”
林枫抓了抓后脑勺,仔细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也没想起在哪见过,少女见他不答,眼神当即就黯淡了下去,底下头去不在多言。
后面的刘戚衫用身子撞了撞林仁肇,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我看准时将军当初花言巧语骗了人家小妹妹的心,后来又不承认,此刻人家找上门来了!”
林仁肇点点头,同样小声道:“看这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他也下得了手,真厉害呀,我等一定要学习学习!”
“啊!”半晌,林枫一拍额头,叫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宋丞相家的千金,那日野外郊游,我们见过的!”那日郊游,卢郢曾介绍过宋齐丘家的两位千金,只是那时他并为在意。
宋玲珊双眸一亮,抬起头来喜孜孜地道:“就是,公子想起来啦!”
林仁肇和刘戚衫一听这是宋齐丘的女儿,脸色一变,正要上前,林枫忙不动声色地向前跨了一步,稳稳地挡在宋玲珊跟前,笑着道:“不知宋小姐找我何事!”
“我...我...”看着林枫的身子离自己不到两尺,她又开始结巴起来,良久,终是鼓足勇气道:“我爹爹要害你!”
“啊?”林枫等人闻言都是一愣,林仁肇上前道:“宋姑娘,你可否说的清楚点,宋丞相如何要害我们将军!”
宋玲珊道:“我...我不知道!今日我给爹爹炖了排骨汤,正准备送进房中时,就听爹爹对大娘说三个月后要让...让公子...反正就是要对付你!”
林枫皱起眉头,细细地打量她一眼,只见她的鼻子被冻得红彤彤的,一双鲜红的绣鞋上布满了污泥,在看看远处,也没有马车,莫非是宋齐丘派她女儿来使美人计,给我下套?
待对上她的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时,林枫心中一颤,顿时为自己刚刚的想法羞愧不已,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的双眸犹如天上的星辰般,明亮而纯洁,里面清晰地倒影着自己的脸庞,透着一份仰慕和矜持,假如连用拥有这样双眸的女孩也有心计的话,那这天下怕是没有任何人再可以相信。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感动,声音也轻柔了很多:“你特意跑来和我说这件事,就不怕你爹知道了?”
宋玲珊脸色涨得通红,结巴道:“我...我...”
林枫轻轻一笑,解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由衷地道:“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今日你这番大恩,我林某将来必将厚报!”
宋玲珊脸上蹭地下子又爬满了红云,闻着袍子上散发的男性气息,害羞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我看你还是快走吧,不然给我爹爹捉住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枫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爹向来极有分寸,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都明白的很,放心吧,我不会有危险的!而且我现在乃是一军主帅,哪能那么容易走呀!”
宋玲珊点点头,犹豫道:“那你小心点,以后我爹爹再商量要抓你,我就提前来告诉你!”
“不用了!”林枫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但这里离城里还有段路程,你一个女孩子家来来往往也不安全,再说,我也不希望将来你爹爹知道后责怪你!眼下你出来有一阵子了吧,快回去吧!”
“那...好吧!”宋玲珊说完,脚下却未动,显得很是不舍。
林枫吩咐道:“林大哥,你去营中架辆马车,待我送宋姑娘回城!”
林仁肇应了声,不一会就从营中架着一辆马车出来,看着还站在那里的宋玲珊,唤到:“宋姑娘,咱们走吧!”
宋玲珊咬了咬牙,猛然从怀中摸出一抹手帕,急匆匆地往林枫手中一塞,转身逃也似的踏上马车,钻进里面再不出来。
林仁肇对林枫挤了挤眼睛,一扬马鞭,大喝道:“驾!”
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林枫捻了捻手中那块柔软的丝帕,看料子,应该是苏州刺绣,手帕中间秀了一朵粉红的荷花,帕角用小楷秀了两个小字---‘玉莲’。其意不言而喻,是为白玉无瑕,出淤泥而不染。
刘戚衫走上前笑道:“将军,看样子这宋家的小娘子对你有意思呀!”
林枫翻了翻白眼,这不废话嘛!他就算在笨,古代一女子送你手帕那其中的含义傻子都明白。不过这小丫头还小,估计是那日在广场上见了自己和七大才子比试,如今搞个人崇拜,等她长大了应该就会好了吧!
刘戚衫又道:“将军,你刚刚为什么拒绝呢,要知道你砍了宋庸淮,他爹宋丞相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们何不让宋小姐在...”
林枫轻轻一叹:“利用一名女子,实非君子所为,况且,她如此纯真善良,将来若是给他爹发觉后父女不合,我良心何安!”
他把娟帕揣入怀中,闻着跟前残留的一阵淡淡清香,悠悠地念道:“芙蓉不借韶华助,故著缃黄,宿面留妆。不出寒花只暂香,伤春不尽悲秋苦,落蕊浮筋。知在谁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