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是太师的文课,下午则是太傅的武课。上武课的皇子是皇上指定的少数几个皇子,所以灏天和齐峰他们是不用陪的。若汐和灏天上完课便早早回了府。
若汐进了清雪阁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任小玉怎么劝说都不愿再起来。
“小姐,来小玉给您换好衣裳,等下吃饭了!”
“不要!”若汐身子动都不动一下。
小玉拿着衣服在旁边进退不得:“我的好小姐,来让小玉给您更衣!”
“不要!好小玉,让我歇会儿吧,腿都快断了……”若汐开始耍赖皮。
“……”
四夫人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副啼笑皆非的画面。她走上前,轻轻唤了声:“汐儿!”
若汐从小就吃软怕硬,最怕谁对自己温柔了。何况是这个世界的娘!连忙乖乖坐直了身子。
四夫人摸了摸若汐的发丝:“委屈你了,汐儿。”
若汐露出笑颜;“娘,不委屈。没事呢!一点都不辛苦,呵呵!”说着还蹦了几下。
四夫人看若汐这个样子,欣慰的笑了。眼底却终是满满的心疼。叹了声,道:“在宫里,处处小心。跟着大少爷,别惹事端,知道么?”
“恩!”若汐柔顺的应着。
“这就好。来换上衣裳咱们吃饭吧。”四夫人拉过若汐亲自为她换起衣服来。
若汐感觉到四夫人满怀的心疼,回过身,轻轻的抱住四夫人:“娘!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过上好日子的。我们一定不会一直这么委屈的活着!”这句话象说给四夫人听,也象说给自己听。
四夫人颔了颔首,宠溺的说道:“来,我们赶快换好。王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翡翠肘子。”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上午若汐便陪着灏天进宫伴读,下午则呆在府里跟夫人学琴棋书画。
太师博学多才,若汐日日跟在旁边耳濡目染,倒了学了不少东西。八岁的孩子,读起书来确实吸收得快,加上若汐二十一的心智,书翻一遍,虽不说过目不忘,却也能记个七八成。反观灏天却是不学无术,整天除了挖空心思整她、讨好皇子们,其他几乎没学得多少,空有了副好皮囊。老师的作业,回来总是若汐回来帮他做的,课也是若汐帮他温习。若汐倒也习以为常,跟着学的日子长了,做起来反而乐此不彼。
美丽娘亲的琴棋书画却不似府里传的略懂些,根本就是精通。
记得四夫人第一次在若汐跟前儿弹琴,一首《醉雨飞飞》,把个若汐整颗心都浸湿了。那如痴如醉的琴声,似春季的点点雨丝,又似冬日里那绵绵的皑雪。相比之下,现代的音乐家和艺术家们简直望尘莫及。
若汐学得很认真,饶是如此,四夫人却还是诧异于她精进得如此之快,造诣之高,一点即透,很是高兴。那喜悦之余,若汐却感觉到四夫人刻意掩藏的缕缕忧虑。
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若汐很奇怪四夫人为什么如此出色,堪比男儿。或者连很多大户男子也是不及的。只有贵族的女儿才有识字做画的机会和权利才是!莫非娘亲以前也是大户人家么?若汐暗自思量着,四夫人不提,她也从不敢问。
四夫人身上那浓浓的忧郁总似化不开般。若汐觉得这股忧郁里含着些贵气,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而每日习文课的课间,是若汐最开心的时候。齐峰一向宠她,知她嘴谗。总会从府里带些好*致的糕点给她。看她吃得高兴,齐峰也自是欢喜。几个皇子和世子都取笑齐峰有特殊癖好,齐峰听来也只是笑笑,连解释都未有一句。
萧逸尘估计是不愿降低了身份,被人说跟一个小小的书童斗气,却也不曾找过她麻烦。只是很爱和她斗嘴,她若输了,逸尘便拍手取笑。她若赢了,逸尘便把头伸向一边,却也不拿自己的皇子身份压她。只是在她和齐峰说说笑笑时会若有似无的找她茬。兴许,是见不得自己开心吧,若汐这么解释着。
或许因为无形间有齐峰有意识的保护,灏天也没敢有大的动作去欺负若汐。若汐的日子倒还算过得无忧无滤。
就这么过了两年多,直到若汐十岁,陈宰相便给灏天换了个书童,不再让若汐再跟着灏天进宫,任灏天耍横撒泼也不顶用。陈鸿知道,若汐渐渐大了,若继续呆在一群男子中间,再大些就会有流言传出。对自己,对陈府都是极不好的。
因为老爷宣布决定得突然,若汐并没有来得及和齐峰告别。事实上在若汐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她觉得,齐峰是除了四夫人外,在这个世界里第二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问灏天,灏天又会怎样跟他说。只希望,他不要怪自己才好!
而齐峰在看到灏天带来的书童不是若汐时,便上前问了。灏天只说,若汐家里存够了钱,将她赎了回去。齐峰再追问若汐家在何处是哪里人时,灏天却只道不知道。
齐峰莫可奈何,想着那张玉雕似的脸,仿佛还听到那嘴里软软吐出的“齐大哥”。最终化做心底一声最沉的叹息。
春来冬去,在四夫人的悉心调教下,十三岁的若汐的眉眼间已长开了些,有了四夫人的模子。琴棋书画的运用也炉火纯青,信手拈来。每当四夫人问她如何能理解得如此之快,她总是调皮的笑笑,再拿句遗传得好去搪塞娘亲。渐渐的四夫人便也不问了,当真那么以为。有时候若汐也会想,可能真的是基因好吧!要不现代来的自己如何能把这些老祖宗的东西学得这么好?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若汐却从不肯将这些才华示于人前。她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宁愿让府的那两个姨娘和姐姐以为自己一无是处,也比做她们的眼中刺强。把自己赤裸裸的放在危险底下?若汐笑了,她可不会做这样蠢的事!
若汐坐在房中边喝莲子粥边想,她那两个姐姐就是太露才了,临安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陈家的大少爷是以不学无术,好赌成性出名,二女儿陈若影的舞艺和三女儿的琴艺却是为城中人津津乐道的。盛传府上的两个女儿长得天姿国色,大女儿陈若影的舞姿堪比月上嫦娥,清艳绝伦。二女儿的琴声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被誉为临安双殊。
大女儿刚行完笄礼,上门求亲的王孙大臣便踏破了宰相府的门槛。有慕若影的名气来的,有垂涎若影的相貌身资来的,借此想和陈鸿攀亲的也是大有人在!毕竟陈鸿贵为当朝宰相,能和这样的人攀上关系,无异平步青云
可惜陈鸿却都看不上眼!若汐自然知道陈鸿想的什么,别人她或许不知道,这个相处了六年的爹的心思,她可是清楚得很!王孙公子再好,岂有皇帝的儿子好?何况皇帝还没立太子,找个最得宠的皇子做乘龙快婿,那女儿将来即使做不上皇后,做贵妃也是有极大可能的。就冲这,他也不会给些上门的人什么希望的。
反观那个若影对于当自己爹的棋子可没有丝毫不愿意,她的野心一点不比她爹小!从小眼高于顶的她,怎么会看得起一般的凡夫俗子呢?
就这么边想边吃,若汐手中的一碗莲子粥就快见底了。
“我的好小姐啊,你怎么还在房里吃东西啊。呆会儿可就要进宫了!”小玉进来看到若汐还顾着吃,不禁好气又好笑,碎碎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