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要给若影做刺绣,若汐又不愿去打扰,免得影响了四夫人的进度,反而要赶工。她也想四夫人早些做好,免得伤了身。白日里,若汐便越发显得无聊了。
若汐在房间里无所事事,手指抚上琴玄,念起昨日的萧声,心思有些悸动,这个吹萧之人今日还会再来吗?甩甩头,若汐拂去自己脑中的想法。这人来不来与自己何干?
若汐从桌案上随手拿起本书,至窗边看起来。书只看得几行,眼神便溜去了桌案的琴上。如此来回几次,若汐终于作罢,抱起琴,走向后院的竹林。
指尖拂上,琴声瞬起。想着自己和娘亲在陈府的处境,想着同是夫人,娘亲却必须为其他房的女儿亲自绣嫁衣。若汐的琴音随心动,忧郁连连,琴声哽咽,似万千雨丝落下。就在落雨纷飞时,萧声随起,似一缕阳光,拨开乌云,带入点点阳光。若汐的琴声渐亮,心胸随着萧声里的温暖渐渐开朗,雨停云散,琴声和萧声翩翩共舞,似闪出雨后彩虹。
琴声渐平,萧声随潜。一曲奏停,若汐的心境已是明朗如初,若皓空大明。她知道,这都是吹萧之人所带予她的。翘了翘嘴角,若汐白皙的脸上浮起欣喜和感慨。
得一知音,何其难,彼此曲声中却都有惺惺相惜之意,若汐心里足以。只是,若汐对墙外的吹萧之人,好奇却更是多了一分。若然有机会,能见上一面,却也了无遗憾了。
若汐又自嘲的笑着摇摇头,算了,此萧声如此有底气,又如此有心境,要是墙外是个两百斤的大胖叔叔,自己不得后悔死?,还是相见不如怀念好了!抱起琴回得房去。
与此同时,墙外的人也将萧收于袖中。脸上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眼中皆是欣赏和喜爱。他对墙中的凑琴之人虽然好奇得紧,却也不愿太早掀开这层面纱。
虽今日琴声中已不再有敌意,也有着浓浓的欣赏,陌生和警戒之意却满泄无疑。
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陪着奏琴之人耗。他有信心,要不了多少时日,凑琴之人一定可以对自己敞开心扉,届时再见也不迟。他可不愿勉强了这位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知音。
念及此,脚尖一点,吹萧之人使用轻功踏上房梁远去。墙外,似从不曾有人来过。
“汐儿,今日怎么心情这么好?”四夫人喝下碗中最后一口汤,用丝巾擦了擦嘴角,幽雅高贵,搁下碗,瞧着若汐问道。
用膳前,她就注意到,若汐一直哼着小调,开心得紧。到了用膳的时候,若汐的嘴角更是有掩不住的笑意,还有些心不在焉,连平日最不爱吃的翠胡炒雀珍,今日也夹了好几筷,不禁有些好奇。
若汐听娘这么一问,似突然被吓了一跳,脸红了红,娇声道:“娘,我哪有?”
四夫人看她不知为何红了脸,促狭道:“真的没有吗?那你脸怎么红了?平日不爱吃的菜,今日也吃得津津有味。有什么好事,也告诉娘听听。”
若汐整整心神,张了口:“娘,真没有。我只是今日……谱了首好曲,心里欢喜罢了!娘的刺绣怎么样了?”
四夫人疑惑的看了看若汐,没有放过若汐想掩藏心绪的表情。女儿是她亲自带大的,有没有什么她一看便知。只是若汐从小就让她很放心,既然不愿说,她也不会勉强,想来若汐能这么开心,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顺着若汐的话接了口:“原来是这样。娘的刺绣已经过半了。待空些,你弹给娘听听。”
“好啊,娘!”若汐见瞒过四夫人去,连忙答应下来。怕四夫人再问,低头刨起饭来。
“那你慢慢吃,娘回房去了。”四夫人看着若汐欲遮弥章的样子,笑了笑,转身出了用膳房。
出得房,四夫人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打小说完谎就是这个样子,心思缜密,心性儿却善良单纯。八岁那年,在厨房把要吃的小兔子给偷偷救回清雪阁,看她慌张异常,问起她来,也是这样脸红红顾左右而言它,谎都不会说。过了几日兔子死了看她在房里哭,自己这才知道。
四夫人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光映在她瓷美雍容的脸上。心叹,希望若汐日后能种善因,得善果,若遇事能逢凶化极才好。
从那之后,若汐到了时辰,便抱了琴去后院竹林奏琴。吹萧之人似是和若汐约定好,每日必来。什么时候来的,是掐好时辰,还是提前已经侯着,若汐并不知晓。只知她的琴声一起,萧声必随。
若汐开心时,萧声便锦上添花,欢喜相随。若汐郁郁寡欢,吹萧之人则用萧声提点,带着她欢欣起来。若汐若是气结,萧声则会循循善诱,用萧声竭力安抚。
日子长了,若汐渐渐放下防备,将吹萧人视做良师益友,在琴声中不再掩藏情绪,推心置腹。吹萧之人虽不曾见过,但是萧声起,若汐便觉得安心。
而有时,萧声中带着忧郁和难过时,若汐也会用琴声去抚慰,直至萧声沾带喜悦才安心。
有了萧声的陪伴,若汐在陈府的日子便有趣了许多,也有了些须盼头。四夫人心里虽有疑惑,但看若汐整日满面春guang,精神越来越好,心境开阔,倒也随了她去,没有多问。
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这日,若汐同平常一样,到了时辰,早早的抱了琴去到竹林。手指抚上琴,琴声起,萧声却并没有如平常般响起来。
若汐心里有些奇怪,怎么今日吹萧的人迟到了?转了心思又想了想,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吧。曲子过半,依旧未闻萧声,若汐心里有些慌乱。两个月来,吹萧之人从未迟到,也从未爽约,怎么今日,曲子都弹过半曲了,人还没来呢?难道有意外?
就在若汐有些担心,又有些失落,想停指不弹了。萧声突然随起,还是那般从容华美,似如天籁。若汐的笑容不自觉的爬上玉容,虽然迟了些,好歹是来了。
曲子弹完,若汐收音。心既然不似平常,又有了悸动。想见一面墙外的人的心思又冒了出来。甩了甩头,甩掉了自己可笑的想法。别说是什么人,见了会影响以后彼此的默契,就是抛开这些,自己要去见,人家也未必在墙外站着等自己啊!再说,马上就到用赡时间了,自己溜出去也会被发现的。
或许,明日可以去守株待兔?
思及此,若汐鬼灵精怪的劲儿又冒了出来,脚步轻快的抱着琴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