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这盘龙寨易守难攻,连衡州府一年前派重兵进攻都损伤过半,虽说后来攻上了山寨,俘杀了几百贼众,但还是被严老虎带着一百多人马给逃走了。当时我们便准备乘机带上家人逃跑,没想到我们的家小竟然已经被严老虎派人带走了。经止一战后,山寨也搬迁了,在远离老山寨几里的地方选了一处高耸的山峰重新建起寨子来,这山寨比之前更是险峻,可以说就算官府来攻,山贼们在上面死守一年都没有问题。这严老虎不但有几分武艺而且异常狡诈,手下更有六个心狠手辣的兄弟也就是大伙口中称呼的当家的,现在除了二当家、三当家被你杀了之外,仍有四个,这几人以前都是一方恶霸不好应付,更何况山寨周围密布陷阱暗箭,一不小心便会中计身亡。再说这黄老鼠是严老虎身前最得力的狗腿子之一,万一画的有错,岂不?”离徐成宇身前不远处,三十多岁的汉子王朝勇略显担心的说道。
没等他说完,徐成宇已打断他的话语,急切地询问石岩道:“兄弟刚才可是按我说的方法做的?人处理好没?”
“大哥,一切都是按你说的做的,刚开始他还不愿意说实话,后来放了些血才老实地说了起来,我都认真的按你说的画了呀!绝对错不了,要不一会我再去给他来几刀?”石岩一脸疑惑,思量片刻便答道。
“好,你再去印证一下,对了把刚才那个说话的汉子也带去,叫他再述说一遍,你也画一张来,两张对比一下,若真有假给他们多放点血,只要不弄死就行。”徐成宇想了会,又看了看周围,接着沉声对石岩说道。
石岩应了声便收好地图,叫上一名兄弟押着另一名山贼急忙进里屋去了。院子中又变得安静起来。
“恩公,这次山寨里损失了半百人马,严老虎回去后一定会马上组织人手前来报复的,他这人的性格是能占便宜不能吃亏,说不定明天便会带上贼子们杀来,咱们还是先作好准备吧!”另一名三十左右的汉子王戈铁突然打破宁静,语重心长的说道。
“哈哈哈,我等的就是他来,不过今天算他走运,不然明年的今天便是他的忌日。依我看他也算机灵,虽说损失了一些人马,但得到了不少财宝,他绝对不会冒险带人来的。对了王大哥你们也不要叫我恩公了,叫我徐成宇、国威或徐兄弟便行。刚才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要不是你们的提醒我都险些被骗了,对了你们还有什么好主意?”徐成宇听后,笑着说道。
“还是叫恩公吧,根据我俩一年多来的观察,自从上次山寨被官兵攻陷后,死的死抓的抓,不过余下五六十个贼众,外加半百妇孺,其余人都是这半年来被抓上山的,现在估计有二百多号人。这些被抓上山的大部分人和我们一样因为妻儿被他们看押着,这才被迫做起了山贼。为了防止我们逃跑,每次下山打劫前,他们都会将我们的妻小接走作为要胁,所以大部分人心里其实都恨他们,包括我们身后的这些人,只要我们能将那几个当家的杀掉,救出他们的亲人,大伙都会跟着你一起去杀那些畜生的。”王朝勇略一思量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来。
徐成宇一边听一边点点头,不停的思索着:“这些人必竟做了一二年山贼,加上他们的亲人又都被当作人质扣压在山寨,再说我们现在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我看他们未必会全部倒戈相向。不过要说对山贼的仇恨那是肯定有的,他们现在估计在担心能否真正消灭掉严老虎那一百多号贼人吧!关键是要激起他们的勇气,对,既然王氏兄弟俩了解他们,不如由他们两个来负责劝说,实在不行就把他们和山贼们关到一起,先迷倒他们,等明天再处理。只要救出了娘、妹妹们和村里的老小,到时将他们一并送到官府审理就行了。”
“大哥,大哥”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絮,在他耳畔响了起来。徐成宇回头一看,原来石岩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了他身边,手中拿着两块灰布,一脸兴奋地说道。
徐成宇接过布片一看,满是线条图案的地图上,果然改动了不少地方,还增加了几个仓库点,多处陷阱。他再看看另一张,除了在进山的路上有些线条不太相同外居然相差无几,看来这回应该没有假了。于是他笑了笑,说道:“人处理了没?”
“放心吧,都处理好了,没有七八个时辰估计醒不来。”石岩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低声说道。
徐成宇点了点头,走到徐飞勇身前低声跟他耳语了几句,只见他点了点头转身便往祠堂走去。
徐成宇将手上的地图收起一份,把另一份交给石岩收好,便高声说道:“各位兄弟,现在已是三更了,外面凉,大伙将这些山贼带到里屋去,好好看守。”
众人应声道好,便开始押着贼众们鱼贯而入,半响之后院子中便只剩下十来个新入伙的贼众与五六个手执兵器的村人加上徐成宇兄弟俩。
院子中变得宽大起来,在火把的照耀下,空地上的汉子们越发显得孤独,特别是那十来个贼众仍被绳索捆绑着,赤祼着上身坐在地上宿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身躯、干扁的嘴唇、红红的眼睛衬映着一个个疲惫不堪的身影,更加显得楚楚可怜。徐成宇走到他们身前,一一解去束缚他们肢体的绳索与衣服,不一会,原本呆坐在地的汉子们开始慢慢站了起来,此刻他们每一个人眼睛中已闪烁着泪花,似乎心存感激。
看着一个个干瘦的身躯,徐成宇不禁摇了摇头,大声说道:“各位,既然你们是被逼的,那我今天就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给你们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我希望你们能够重新振作起来,拿出你们男子汉的勇气,拿起你们的武器勇敢的同那些丧尽天良的贼子拼搏,去救出你们的亲人,重新获得自由!”
人群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这时王朝勇突然站到了人群前高声说道:“各位兄弟,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在担心自己的亲人,我和你们一样,我的妻儿也还呆在山寨之上,如果不是眼前的恩公明辩一切、洞察秋毫,说不定明天我们便会与那些贼人一样被押到官府开刀问斩,我们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会见不到,从止消失于人世。是谁造成的呢?是那些可恶的贼子们!是严老虎和他的爪牙们!原本我们都是安居乐业的百姓,虽然生活勉强度日。可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同亲人一起生活,我们可以不受任何人控制,我们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贼人杀死,不用担心亲人的安危,更不用担心被官府抓获而杀头。天杀的严老虎杀害了我们村庄的男女老少,*我们的妻女姐妹,将我们从村子里抓到荒芜的山林,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我们还能一直这样忍辱偷生地过下去吗?不能,从今天起我们要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来,拿起武器与他们拼命,将亲人救出来!”
人们眼睛湿润了,听着听着一个个都握紧拳头,眼神中充满愤怒,没等王朝勇说完,王戈铁便带头吼了一声:“跟他们拼了!杀了这些天杀的!”人群顿时也跟着吼了起来“跟他们拼了,杀死他们......”一时间夜空中回荡着充满力量的声音,久久不息。
良久,汉子们终于安静了下来,此刻原本憔悴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了淡淡红色,抖动的肢体也伸得笔直,似乎充满了力量。
徐飞勇不知什么时候端着一锅热粥来到了徐成宇的身边,看着这一幕他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笑意。正入神的徐成宇被一股粥香味与热气给吸引了,刚一转过头来便看到徐飞勇端着一个大铁锅站在身后,正看自己。
徐成宇走了一步对徐飞勇说道:“辛苦了,这里我来吧,你去看一下石岩那里弄好没?”
徐飞勇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赞扬。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铁锅交给徐成宇便转身往里屋走去。
徐成宇接过铁锅便高声说道:“各位兄弟,天气冷,快把衣服穿上吧,来这里是刚弄的热粥,大伙来吃点。”
“多谢恩公!”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稍停便开始穿起衣服来。不一会又有两名村人拿来了碗筷,这些饿了大半天的汉子一接过碗筷,便开始吃了起来,转眼前锅中便干干净净。
在汉子们刚喝完粥的时刻,徐飞勇忽然信步从屋内走出,在徐成宇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徐成宇不停地点点头,脸上一片喜色。再过半响,在石岩的带领下,二十几个村人从屋内鱼贯而出,转眼间便到了徐成宇身前。
“大哥,一切都办好了。”没等徐成宇问及,石岩已抢先说道。
“好,大家都回去睡觉吧!今晚就由我和这些兄弟留下来守卫。”徐成宇脸色平静,大声说道,说罢伸手一指身前正拿着碗筷的众人。
一听徐成宇说要和这些新入伙的山贼一起看守其余山贼,空地上的每一个村人都睁大了眼睛,有人甚至张嘴叫了出来,看来他们都吓了一跳。
“不行!万一他们里应外合,我们村不就完了吗?”没等众人说话,石岩已说道。
“大家放心,这些兄弟和我们一样也是老实百姓,只是被山贼强抓上山去的,刚才他们都答应了明天和我们一起上山杀山贼,救人呢!你说他们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吗?”徐成宇略带怒气,大声说道。
“我们怎么能相信呢?”一个汉子问道。
听到这话时王氏兄弟已满面通红,气愤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我们明天一定和你们一起上山杀贼,你们这总能信吧?”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呀?万一你们说的是假的,改不掉山贼的恶习,想乘机将我们杀尽呢?”那汉子又说道。听到这话,这下连其他汉子也开始气愤了。
汉子刚一说完,徐成宇便接着说道:“我相信他们,因为他们都是热血汉子。”
“好,有恩公这句话就够了,兄弟们今晚我们就在这看守那些贼子,明天我们一起杀上山寨,去救回我们的妻儿,大家有意见吗?”王朝勇眼中充满激动,大声对身后的众人说道。
“好”众人同声吼道。
“既然大家都同意,如有违背,就让我们万箭穿心,不得好死!”话音刚停王戈铁满脸通红又大声吼道。众人也跟着吼了起来:“如有违背,就让我们万箭穿心,不得好死!”声音中充满愤怒,响彻云霄。
看着激昂的汉子们,再看看充满疑惑的村人们,徐成宇对石岩挥挥手说道:“既然他们都发了毒誓,我更加相信他们,就以我的性命担保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今晚就由我和这些兄弟一起来看守。”
虽然村人知道贼人已被迷倒,但还是放不下心来,眼神中满是关切的神色。见众人沉默不语,徐飞勇关心的说道:“我看他们也算是条汉子,大伙还是回家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还要去打山寨救咱们的亲人呢!小叔你今天太劳累了,这看守工作还是让我来吧!”
徐成宇知道大伙都在关心他,可他心里却很坚定,决定赌一把。一者自己穿着护甲,这普通刀箭难伤。二者他有宝剑、手枪和微冲,任那件在片刻间都可以致人于死地。三者屋内的山贼已被迷倒。四者这些汉子看起来都不是恶人,特别是他们的热泪更加证明了这点。
原本他对眼前的人们正感到棘手,突然他想起以前从书中看到的一个故事来,古代一位将军在破城后抓到一批俘虏,本来打算全部杀了,但一个谋士看出俘虏们有投降的心思劝他招降。但许多人却不相信,于是他便出了一计,将所有保护自己的卫士换成了俘虏,让他们为自己看守寝帐,而他自己则在寝帐中呼呼大睡,最终俘虏们都真心归顺了他。想着这个典故他更加决心一试,于是淡然说道:“不,你们都去休息,我一个人就行了,再说还有这么多热血汉子呢!”
“哥还是我和你一起吧,大伙都回去休息,到时就算有啥事,有咱俩在他们一时半会也跑不了。”石岩也很不理解,但还是愿意与大哥一起看守。
“放心吧,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了。”徐成宇看着众人,正色的说道。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劝说道:“我们轮着看守吧!”
“不,大家都去休息我和大哥一起就行了!”石岩执着地说道,看来他也是下定决心了,说完居然一个一个的推着大伙回去。
见到这情景,徐飞勇叹了口气劝众人说道:“大伙都回去吧,有他们俩在没事的。”说罢带头往外走去,转眼间消失在黑夜里。众人见状知道劝不动,便陆续离开了,院子中只留下徐成宇兄弟俩和这些新入伙的山贼。
徐成宇见大伙都走了,便招呼众人道:“外面冷,山贼们关在最里屋,咱们今晚就睡堂屋了,走进屋去。”
来到屋内,石岩便点燃火把,将大门关上。徐成宇却从里屋拿出几把兵器交给了王氏兄弟几人,说道:“为了防止山贼们跑出来,你们拿着兵器轮流看守。”
“恩公,你们都去休息吧,放心有我们在一定没事的。”接过兵器,王朝勇沉声说道。
“好,如此就麻烦你们了,你们也累了,就分成两批轮流看守吧!”说罢便拉着石岩坐到椅子上休息起来,不一会便进入梦乡,这一天实在是太疲惫了。
时间慢慢的消逝,屋内的汉子慢慢围成一堆开始商量起来,夜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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