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恩洗完澡,用毛巾擦干头发,用梳子梳时,发觉头发掉了好多。她把头发包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镜中的自己,一天比一天苍白。
晚自修后,芮恩走路回家。晚上8点钟,她才出教室。走到小巷时,芮恩晕倒了。那么黑的小巷子,没有人发觉。芮恩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久,芮恩醒了,自己站起来,扶着围墙。她回了房间,刚放下背包,鼻血滴到了她的手上。她忙用冷水轻拍自己的额头,坐在椅子上。
学校体检时,芮恩排在最后。
“李芮恩。”有一个声音喊着。
“是。”芮恩拿起背包,走了进去。
几天后,她接到一个电话,叫她到医院一趟。芮恩去了医院,找到医生所在的工作室,敲了敲门。她坐下,医生盯着她看。芮恩笑了笑,抓紧背包。
“李芮恩小姐……”医生放下手中的水杯,用手翻了翻本子。医生的吞吞吐吐,让芮恩备感不安。
“是。”芮恩点了点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望着医生,眼神中透露出不解。时间停了几秒,医生还是没有开口说话。芮恩紧张起来,她的上唇不停地磨擦下唇,嘴唇已没有了血色。
“芮恩小姐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急性白血病。”医生叹了口气,把本子放在桌上。他双手支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白……白……血病?怎么……可能呢?会不会弄错了呢?我……不知有多健康。”芮恩呆呆地望着医生,希望从医生口中得知,他拿错了体检单或验错了。
“芮恩小姐……”医生摇了摇头。
“那我应该怎么办?”芮恩呆住了,她抱紧胸前的背包,抬起头,看着医生。她不能思考了,思绪混乱。
“最紧要的是先控制住病情。患者必须住院进行化学治疗,给予高热量、高蛋白、高维生素饮食,注意口腔卫生,加强护理,进行无菌隔离,定期处理以防感染……”医生说着,把体验单拿给进来的一位护士。医生转过身来,看着芮恩。
“我会很快死吗?”芮恩着急地问,泪水在她的眼眶里直打转。她觉得好冷,这一切都好像是梦。
“急性白血病若不加以治疗,几个月内就有致命的危险。”医生又重新回到位置上,他双手合十,靠在桌上。
……
芮恩出了工作室,靠着墙壁走,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如果现在是梦,那该有多好。走了一会儿,蹲在地上,轻声地哭泣。
她回了家,上了二楼,到了外公的书房。坐在那张椅子上,禁不住哭起来。她无法想象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子,这是无数夜里从未想过的。她无力地站起身,站在窗前,看着远方。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那老天对她太不公平了。她失去了爸爸妈妈,紧接着外婆,外公……
她失去了一切,连健康都失去了。窗外下雨了,雨水渗了进来,打湿了她的手。芮恩啊,李芮恩,你真是个傻丫头,真是个不幸的丫头,是因为不幸,才使一家人也跟着自己不幸吗?
顺着来的路,往回走,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她拿着行李,推开了门,她的心很痛,全身也很无力。脚上的运动鞋也很不听话,停住了,似乎留恋这一切。芮恩回头,说了声:“谢谢。”
在路边拦了辆的士,手开了门,回头望了一眼。这是她的城堡吗?这个家不是属于她的,她心中的城堡在乡下。
望着车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把车窗打湿了。小雨珠顺着车窗,凝结成大雨珠,从窗的顶部往下流淌,恰似芮恩的泪。她头靠着车门,紧紧地依靠着,好像在外婆的怀里。她似乎听到外婆在喊她,恩儿,外婆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等你回来。司机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这样漂亮的女子,真的很少见,可是过于苍白,像一张白纸。
芮恩下了车,撑开了伞,往山上走去。她很快就能见到外婆与外公了,心里安心了不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记得回来的路,这才是归宿。到了一处,她好似又看到了贤珍姐,她穿了那身白衣,在那里翩翩起舞。
“贤珍姐,永远的贤珍姐,你给了我好多梦,你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完全变了。那些不敢触摸的奢华的梦,全都变成了现实。我成了童话中的灰姑娘,钟声一到,我不得不拾起衣裙,逃离皇宫。”芮恩走着,出现了幻觉。幻觉,让芮恩觉得幸福。至少她看到了贤珍姐,看到贤珍姐跳完那支舞。
芮恩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外婆的坟墓前,深深地鞠躬。
“外婆,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糕点。以前小的时候,你总是把好的塞到我的嘴里,口里说着,芮恩快快长大,如今恩儿长大了,却失去了外婆。”芮恩摸着墓碑上的字,雨水把字淋得更清楚了。雨伞从芮恩的手里掉落在地上,被风一吹,翻了几个跟斗,卷下了山。
破旧的教室里传来了琅琅的读书声,孩子们把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这个村子来了一位新来的女教师——李芮恩。芮恩想圆贤珍姐的梦,她知道贤珍姐最大的梦就是为这个村子建一所希望小学。芮恩掏了掏自己的腰包,只能为这些小孩子们买课本。芮恩在村子里筹集资金,为村子里修了水泥路。每当下雨,村民们的全身溅满泥土,现在再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芮恩在收拾东西,她住在外婆的屋子里。窗口有个小脑袋探出来,正往里面望。她走了出去,那个小孩子跑了。芮恩跟在后面,看着小孩子钻进了一片蕃茄地里。在之后的几天,那个小孩经常出现在芮恩的视线里。后来才知道她辍学了,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名叫小珍。
芮恩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字典,把它递给那个小姑娘。她往后退了几步,抱着字典。芮恩教小孩们跳孔雀舞,像当年的贤珍姐。小珍喜欢跟着芮恩,芮恩到哪儿,她也跟到哪儿。芮恩把那身白色的连衣裙递给小珍,小珍不明白芮恩的意思,接过裙子,呆呆地望着芮恩。小珍很聪明,在短短的几十天里,学完了芮恩教的那一支孔雀舞。芮恩抱着小珍,泪水湿透了衣袖。
芮恩望着山那一边,贤珍姐的梦交给了另一个小孩,她会代替芮恩,做得更好。芮恩微笑地望着远方,双手合十,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