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
这个词听起来好耳熟啊。
哦,想起来了,这不是姜妍的家乡吗?
沉默了一下,顾凌暗搓搓地问:“赵啊,能问一句,柳州大吗?”
这是个什么问题?
赵彦则纳闷道:“柳州是江南六道第二大城镇,你说它大不大?”
顾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第二大城镇的话,那么和姜妍直接碰上面的可能性可以降到百分之十。只要她小心谨慎外加上天保佑,那么她和姜妍碰面的几率就可以无限接近于零了!
“好端端地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赵彦则喝了一口粥,顺口问道。
顾凌拿着勺子搅粥的动作一顿,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彦则本来就是顺口一问,没有细想太多,但是顾凌这一副可疑的神态引起了他的注意,眉头不由得一蹙。
顾凌忽而叹了一口气,道:“那啥,我和柳州的一个应该是世家女子有些瓜葛,所以,你懂的哈。”
她这么一说,赵彦则立即就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也想起来那个闹事的姑娘就姓姜,好像就是柳州姜家的嫡系姑娘。
柳州姜家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重要,所以也就没多怎么注意。
赵彦则“唔”了一声,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别暴露自己的身份,面上露出一些慌张的神色,支吾道:“放心吧,只要不在姜家人面前露面,就不会被发现了。”
顾凌顿时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怪异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其实并不怕姜家。”
赵彦则虚伪一笑,“一个平头小老百姓,怎么会不怕官家人?”
顾凌“呵呵”一笑,低头继续喝粥。
吃完早饭后,顾凌又被赵彦则拉去看大夫,得了“好好休息,按时吃药”的医嘱后,赵彦则做出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等顾凌彻底病好后再走吧。
顾凌无奈叹了口气,“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感觉我的身体好了很多,没必要等彻底病好后再走吧?”
赵彦则伸出手指屈起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严肃道:“不行。”
顾凌鼓起双颊不满地瞪着他,但是最后还是迫于他眼神压迫,乖乖地待在客栈里养病。
顾凌身子骨还算不错,加上赵彦则又是一日三餐按点儿逼着她喝药,没几天就病好了,生龙活虎地还可以拉着他去外面打雪仗。
“得了吧你,还想生病不成?”赵彦则按压住顾凌蠢蠢欲动作死的心,挑着眉头,眼带兴味地注视着她。
那他的眼神中,顾凌凭借着第六感能够清晰地感知,若是她还想作死蹦跶,那么如果还生病的话她可能会死的更惨。
所以,尽管内心犹如脱缰野马一般想要在广袤无垠的雪地中狂奔,她也得给那个狂放不羁爱自由的野马套上缰绳。
病好之后就可以继续出发了。
柳州有些远,路上还要经过几个城镇。还好越往南雪越小,不然像北方那样大雪都能积到人大腿, 就只能留着雪化了的时候才能走了。只不过南方的冬天是那种阴冷似针的,穿再多都会感觉骨头缝里偷着一股阴冷。
“好冷啊。”
顾凌捧着手炉由自内心感慨一番。
“手炉要换木炭吗?”赵彦则突然掀开车帘探进头问道。
顾凌摸了摸手里的手炉,歪头道:“嗯,还行吧。对了,我们还要走多远的路啊?”
赵彦则算了算,道:“大约还要三天吧。”
“三天啊。”顾凌哀嚎一声,捂着脸道:“一想到还要马车上待三天,我就想哭。”
赵彦则笑了笑,道:“别哭,眼泪会冻掉的。”
顾凌吸了吸鼻子,呆鱼眼一般看他:“这个笑话真的好冷啊,冷的我的眼泪都冻住了。”
“主人,你这个笑话真的好冷啊。”一度失踪的小馒头终于冒出了头,贱兮兮地道。
“再冷也没有赵彦则这个笑话冷。”顾凌翻了个白眼道。
夜晚,他们没能赶到下一站城镇,但外面又冷,赵彦则并不想让顾凌大晚上的受冻,便在附近的村庄随意选了一户人家留宿。
这户人家家里只有两位老人家在家,一开始见到他俩的时候都有些惊讶,还隐隐有些警惕。
“这位老人家,我和妹妹本来是要进城,但是正好城门关闭,无奈之下只好前来借宿,希望老人家能够留我兄妹二人借住一晚。”
赵彦则说的诚恳,回头看向顾凌的眼睛中都带了些许担忧关怀,压低声音道:“我这妹妹刚刚病好,但是这天我实在担心她……”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顾凌使了个眼色。顾凌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捂着唇咳了几声,一副孱弱柔弱的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赵彦则生的俊秀,顾凌也生的娇小可爱,俗话说长得好看的人都是有特权的。老人家从门缝里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们几眼,然后把门一开,道:“进来吧。”
“多谢。”赵彦则诚心道谢,扶着咳嗽不已的顾凌进了院子,对着走出来的老妇人温和一笑道:“您好。”
老妇人没见过这么俊秀的二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呆愣愣地道:“你好。”
“老婆子,给他们把那间屋子收拾一下。”老人家在后头说道。
老妇人点了点头,对赵彦则道:“你们等一下,我去收拾收拾。”
顾凌道:“老奶奶,我帮你吧。”
老妇人连连摆手,“女娃娃身子孱弱,还是在一旁坐着。”
老妇人干活利索,很快就把屋子收拾出来,赵彦则道谢之后从怀里摸出一吊铜钱给那两位老人家。
“这些是我们兄妹俩的小小心意,还望你们不嫌弃。”
两位老人家瞪地眼珠子都快出来了,老人家率先反应过来,直接把铜钱给推拒过去,皱着眉道:“不过就是一晚而已,给什么钱!”
赵彦则道:“老人家,这只是小小心意,还是别推拒了。”
可老人家态度坚决,赵彦则只好作罢。
“你出门都还带着铜钱啊?”顾凌坐在床上盘腿托着下巴问。
赵彦则在桌子旁坐下,闻言淡淡地挑起眉头,道:“怎么这么说?”
“那是因为你看起来像是一掷千金的人啊。”顾凌歪着头笑道。
赵彦则唇角略微一抽,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袋子,甩手晃了晃,袋子发出叮咚响,看样子是装的满满的。接着,赵彦则把钱袋子的绳子打开,往桌面上一倒,“哗”地倒出满满的铜钱。
顾凌看的目瞪口呆,跳下床跑到桌子跟前,“哇”了一声,抬眸诧异地盯着赵彦则问:“你这是……”
赵彦则莞尔:“出门在外,铜钱多备一些也是有备无患的。”
“可是你这也备的太多了吧?”顾凌伸手数了数这些铜钱,顿时以敬仰的目光看他,“你可以的,不嫌重的吗?”
“不重啊。”赵彦则伸手把铜钱一揽,慢条斯理地把铜钱收好,然后把那鼓鼓囊囊的钱袋收入怀中,以实践表明这个钱袋不重。
顾凌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你是个狠人。”
赵彦则莞尔一笑。
这时,门突然敲响,赵彦则过去开了门,是那位老妇人。
“老人家,有事吗?”
老妇人道:“灶台上还有些饭食,不知道你们肚子饿不?”
赵彦则谦和笑道:“多谢这位老人家,我和妹妹已经在路上用过了。劳烦您了。”
老妇人摆手摇了摇,转身离开。
夜深了,该睡觉了,现下伪兄妹面对一个现实问题。
“你睡床还是我睡床?”
顾凌眨巴眨巴眼睛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