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往你的方向走一步,再走一步。如果你不迎接我,我就主动离开。——向在河
自认为审美要求苛刻的向在河在第一次看见段洲的时候,就觉得他长得很帅。
教室门被打开,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混着不太刺眼的阳光闯入她的视线。男孩子一步步向她走近,白得发光的球鞋衬着他白白的皮肤让他显得更加清澈、阳光,察觉到向在河的目光,他抬眼冲她微微一笑,清秀的眉眼中汪着一泓浅浅的清泉。她就那样呆呆地看他向自己走近,然后擦着自己的肩膀走远。
忽然,袖口一紧,回过神来的向在河皱着眉瞪着拽着自己衣服笑得贼兮兮的关小雎。
“向向,你觉得段洲……也就是刚刚那个男生怎么样呀?”
“还好吧。”向在河压下心中怦怦乱撞的小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到。
高中阶段,还是要以成绩为重。高二本是关键的一年,分班考试又没考好,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向在河不敢有一瞬的分心。
“啊?那太可惜了。我觉得他和你很配的呢。”关小雎一脸遗憾。
“别闹了,学习吧。”向在河淡淡地说着,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向在河第一次和段洲说话,是在运动会上。班主任要求班里每个人写五篇演讲稿,向在河和关小雎负责收稿送稿。正值正午,太阳热辣辣地将沸水一样的阳光浇下来。向在河顶着闷热挤过一个又一个汗淋淋的人,怀里的稿子越垒越高,心中的烦闷越积越重。
当她抱着沉重的稿子走向班里扎堆的男生时,哄笑声越来越清晰。她奇怪地看了一眼憋笑憋到面部扭曲的段洲,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发现向在河的反感,段洲立马端正坐起,双手递上稿纸:“我觉得一篇加油稿就几行字,占用一张纸太浪费了,就写了个建议书想向上级反馈一下意见。”
“嗯。”心中的烦闷因了他清朗的声音烟消云散,向在河收下稿纸转身离开。
向在河和段洲所在的班级当天下午就因为乱写加油稿被全校通报。班主任先是批评了向在河和关小雎工作不认真,没有担负起责任,又沉着脸把所有的男生叫在队伍前面,想要查出罪魁祸首。段洲也站在其中,他低着头,一副乖乖认错、悔不当初的样子。
忽然,段洲回过头,笑着对向在河比口型道:“是我。”向在河抿起嘴,点了点头便不再看他,心里却缠绕起淡淡的担心,怕班主任会查到他,为难他。
晚上回家后,向在河收到了段洲的QQ消息:
——在吗?对不起,白天害你和关小雎挨骂了。我已经和班主任坦白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
——那我就不再找关小雎了,你帮我给她也道个歉吧。
——嗯嗯,晚安。
关掉手机,向在河心中荡漾起一抹不知缘何而起的浅浅的欢喜,连带着泛起一圈甜甜的涟漪。她悄悄地想着,他只需要主动找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自此以后,段洲时不时地找向在河聊天。她说他回复慢,他就一直盯着和她的聊天界面,争取做到次次秒回。她开玩笑说他女生缘好,他就只把温柔和开朗定格给她一个人。她只要不上线,他的心里就空落落的。
空气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红线将两个人紧紧勾连,牵引着他们向对方慢慢靠近,从之前的低头躲闪到如今不经意地相视一笑,从最初的无话可说到现在的无话不说,心跳越来越快,感情迅速升温。
通过长时间相处,向在河发现段洲符合她对恋人的所有幻想:
他或许不会甜言蜜语,也从来不懂得哄女孩子开心的套路,但是他率真、善良、诚实,且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两个人的关系。在别人眼里他可能高冷,可能不通人情,但是只有她知道,他是温暖的、阳光的。
高中的学习压力、生活压力将她困在了一个黑得连空气都浓稠的洞里,忽然一抹光亮照在她身上,她顺着光亮拼命地跑呀跑呀,在光亮的尽头,她看到了段洲的身影。他是她的光。
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喜欢他,不思来时,亦不问归期。虽然他从来没有主动向她表白过,但是种种迹象都悄悄诉说着他是喜欢她的。
什么都不在乎了,她想抓紧他,想和他漫步在校园的小路上,一起寻找风吹来的方向,想和他并肩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一起聆听花开的声音。他不主动,那就由她去主动。她一点一点地暗示,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但是向在河对段洲的种种暗示就像投入大海中的石子,击起一纹小小的水花过后便再无声息。他会敷衍,会装傻,却从来不正面回应。
渐渐的,向在河的心慢慢冷却,她开始怀疑自己对这段感情的判断是否正确,她开始考虑段洲是否如关小雎所说的,只是单纯地把她当做自己的红粉知己。
与此同时,另一个叫宋寤的男孩子正在一点一点撬开她心房的窗户。她说她肚子疼,他便为她冲一杯红枣姜茶。她说圆锥几何太难,他便带着自己的笔记一题一题讲给她听。她生病了,他便跑去医务室给她买药。她难过了,他就想尽各种方法逗她开心。
她每天都会收到来自他的早安、晚安。她每天都会收到他毫不吝啬的表白。她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说他会向她证明自己才是最适合她的。比起段洲的暧昧与试探,宋寤对向在河的喜欢来势汹汹,热烈大方。
情人节那天,宋寤约向在河出去吃饭。正纠结要不要拒绝他的向在河收到了段洲的消息:
——在干嘛?
——在想要不要和宋寤一起出去吃饭。
——哦。
对话开始尴尬,空气仿佛静止。再做最后一次尝试吧。向在河屏住呼吸,抑制住仿佛马上就要冲破喉咙的、剧烈跳动的心,颤抖着冰凉的手打下这几个字。
——只要你愿意,今天我只和你过。
——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啪嗒。”不知是什么东西已然破碎,委屈、失望在心底蔓延、堆积,泪水模糊视线。她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不想听,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了宋寤和他一起吃饭的,她也不明白自己又是怎么答应了那个哭着对她告白的男孩子的。
“我们。@宋寤”
向在河刚一在空间里公布恋爱关系,就收获了无数的赞和99。在众多赞过她的人之中,她发现了段洲的ID。
这是段洲赞过她的第一条说说,或许也是最后一条。
寄放在段洲那里的心,她要全部收回了。
既然和宋寤在一起,就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不辜负他对她的付出,用心去迎接这个深深喜欢她的男孩子。
向在河对关小雎说:“以前,我愿意为段洲走九十九步,但是我觉得剩下的一步,必须由他来走。现在,我遇到了为我走一百步的男孩子,我想珍惜他。
不存在忽然变心,也不存在刻意激怒试探,我就想踏踏实实接受别人对我的好,然后再去积极回馈。感情是双向的,再怎么炙热的感情,得不到回应,终究会化为乌有。
用温暖去融化一块石头很难,我没能融化段洲,却被宋寤融化了。”
敞开真心去对待宋寤的向在河不会知道,段洲在失去她的一瞬,心中充斥着的,有慌乱,有痛苦,有不甘,也有烦躁,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