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院子里兵器相撞的声音以极快的频率奏响着，宛如星落的火花在左心禅和镜像眼前绽放出一瞬间的璀璨。
被银白月光反射后的刀身上照映着两张年轻的脸庞，一个古井无波，一个咬牙切齿。
“当！”
左心禅手中的云绣刀再次把镜像的长刀狠狠弹开，然后脚步后撤，将身体的重心下移，避免停顿，随后手腕随着刀柄翻转，反手握刀，划向镜像的脖颈。
镜像的长刀仍旧不肯出鞘，只是双手扶刀进行格挡，似是在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不过这一次，镜像的挡刀式失误了，因为左心禅来了个声东击西。
云绣刀虽是横切过去，但力度不大，当两人短兵相接之后少年立刻松开刀柄，使出一记老爹教给他的抛刀式，换手接住云绣刀，然后对准镜像的腹部，直砍而下！
生死只在一刹那！
“铮！”镜像察觉到危险，长刀出鞘，亮银色的光芒从左心禅头顶劈下，竟是打算有去无回，两败俱伤！
少年的心气此时已被激起，根本不惧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左手加快速度，右手握拳迎向长刀锋芒！
“刺啦！”云绣刀先一步划破镜像的衣服，嵌入肉中。
“嘣！”长刀刀锋与少年的拳头相撞，溅起几片夹杂着白色骨渣的血肉。
“嘶！”脑部的撕裂感让左心禅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却依然咬着牙，挥拳格开长刀，然后左手一个上撩！
云绣刀举重若轻的从镜像胸口一直划到头部，带起一条血色的细线。
院子重回寂静，镜像举着长刀呆立于原地，没多久，脸上的皮肉沿着那条细线缓缓绽开，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砰！”被砍成两半的尸体停顿片刻，轰然倒塌，
左心禅握着滴血的拳头，忍不住使劲向天空挥了一下。
这一次，他总算战胜了镜像！
而次数，仅仅只有五次！
可还没等他高兴起来，院子上空出现了两个大字，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魂系统的声音：“宿主已达成九死一生，是否确认领取奖励？还是选择继续挑战？”
左心禅看着头顶那大大的“惨胜”二字，只觉得一阵莫名的讽刺，于是放下挥舞到一半的拳头，面无表情的把云绣刀“当啷”一声撇在地上。
站立片刻。
“干你娘！”
少年把中指竖起比了个从梦中世界学到的手势后，走到墙壁前，伸出脚对着那些亮起的文字狠狠的踹了两下。
之后喘着粗气慢慢走回来拎起刀，头也不回大喊道：“继续！”
双眼经过一霎那的黑白轮转，左心禅又回到了一开始和镜像对峙的状态。
看着眼前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自身镜像，少年深深吸了口气，接着把云绣刀放在腰侧，双膝微蹲，两脚叉开，右手伸向刀柄，从小拇指到食指，一点点紧握其上，骨节凸起！
“这一次！我一定要斩了你！”
少年凝视前方，语气严肃，眼神坚定，浑身洋溢起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铮！”刀锋与刀鞘之间摩擦的声音，又一次响彻小院！
————
“当！”
“当！当！”
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小院空间里，左心禅与镜像一直在战斗着，他已经分不清时间，分不清招式，一切都随着不断的施展变成身体自然而然的本能，就连挥刀的动作也与之前练习时大不相同。
十七岁的少年练武至今，除了时常与老爹对练以外，并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相搏，即使老爹已够严厉，却依然无法真正的教会少年如何在生死之间做出正确的判断。
所以那些招式使出来的时候，总是充满了书卷气，好似一个赶考的书生为应对八股科举而做出的工整文章，整齐是整齐，但缺乏灵性。
可如今与自己的镜像对战后，他才发现自己以往对云绣刀的运用有着诸多漏洞，就比如他平日最不喜爱的撩刀式，总觉得别扭，然而放在实战中，他才知道这一式是起承转合之式，上撩、斜撩、正手撩，反手撩，每一种都可以变幻出不同的刀式，接续其他招式。
并且镜像对云绣刀的用法也令左心禅大开眼界，收获颇丰，同时他第一次知道身体也是另一种武器，第一次了解云绣刀的防守之能如此了得。
所以在接连不断的战斗中，他不断的汲取着镜像身上的优点，他的刀法愈发的圆润如意，身法和临敌应对之法也有了很大的长进。
其实这些技巧在他过往练刀的岁月中或多或少有过思考和涉猎，但唯有实战才能真正将这些积累激发出来，转化为经验。
通过与眼前镜像对敌，少年正在经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蜕变。
“扑哧！”
这是云绣刀插入敌人腹部的声音。
左心禅缓缓抽刀，横刀在眼前，耍了一个刀花把血液甩出后，将刀锋斜指地面。
镜像尸体倒地，大大的“胜”字出现在院子上空。
这一次，他只用了五招！
他有信心达成最高的成就！
于是他等待着系统的声音。
“宿主已达成轻松写意，是否确认领取奖励？还是选择继续挑战？”
“当啷！”
听到此话，少年把云绣刀扔在地上，狠狠的呸了一口。
“老子不打了还不行么！”
“宿主选择领取奖励，是否确定？”机械的声音响起。
“别别别，不确定，不确定！”少年连忙摇头，表示拒绝。
开玩笑！他只是一时气话，哪有不继续的道理，他可还没完成最高的难度哩！
不过左心禅现在也很疑惑，到底如何才算是斩呢？
五招不行，难道是四招？三招？
三招总够了吧！
少年怀抱着双臂，手摸着光滑的下巴，学着老爹的样子，来回踱步。
想了片刻，依旧没有确定下来这最高难度的达成条件，于是他不死心的问道：“那个，魂啊，斩的条件是什么啊？”
系统没有一点回应，沉默以对。
“真是个闷葫芦！”左心禅摇摇头，决定继续试验。
他在心里算了一下，现在已经对决了九次，还有五次，估计应该没什么问题。
停下脚步，少年捡起刀，望向镜像。
“来吧，这一次我一定要……”他对着镜像咧嘴一笑，把剩余的话咽进了肚子。
————
第十次，左心禅采取了另一种策略，那就是以防守为主，不主动出击。
等待关键的机会，将其斩杀！
只是习惯了与镜像力拼的他骤然转换打法后，立刻变得畏手畏脚，反而丢失了原本的节奏，被镜像占据上风，三五个回合后，重心丢失，直接被一刀劈下，砍回黑暗。
第十一次，他干脆放弃了防守，专注于与镜像拼刀，“乒呤乓啷”的撞击之声在院子里不断响起，好似回到了古代的战场一般。
在这拼刀的过程中，少年愈发觉得这种方式适合自己，那种爽利和畅快像是在三伏天吞下一大口冰点，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因此仅仅四个回合后，少年就以一记藏刀式干脆的解决掉了镜像。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依旧是轻松写意。
他皱着眉头，脑中似乎模糊的猜测到些什么。
第十二次，他开始学习镜像，不把云绣刀出鞘，以刀鞘对拼，同时开始寻找镜像的破绽，以求一击制胜。
这一次，他磨了很久，两人足足对招三十多次，来来回回四十几个回合，才找到机会将其斩杀。
可惜，由于对拔刀式并不太熟练，他错过了一击致命的机会，用了三招才杀了镜像。
第十三次，左心禅没有着急对敌，反而在原地练起了拔刀式，这一式虽是十二式里最基础的一式，却也是最难的一式，以往练刀的时候只会在开头和结束之前练习两遍，没想到现在竟然有用上的时候。
还好他的基础功扎实，仅仅一会功夫，就熟悉了拔刀式的手感。
于是他立刻冲向镜像，开始新一轮站斗。
此次，他与镜像只进行了十个回合，虽然没有一招制敌，可也仅用了两招。
然而得到的系统提示依旧是轻松写意。
少年在原地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两个字。
“继续！”
黑白轮转，重回开始。
左心禅扭了扭脖子，握住刀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走向镜像。
“唰！”镜像破天荒的先行出手，隐匿在刀鞘中的长刀竖直劈下，可左心禅却好似已经有所预料，直接就将他的长刀挡开，同时手中云绣刀折向他的脖颈。
镜像刀柄向下，刀头先反转后翘起，险而又险的撞开云绣刀，发出轻声脆响。
左心禅嘴角微咧，顺势一个反手撩刀式，直对镜像胸口。
镜像双手握刀，狠狠下压，力重千钧！
谁曾想这时左心禅突然收刀伸出左脚，踩在长刀上方，竟是要直接踩进地面！
镜像不得已之下只能抽刀，雪亮的刀身沿着刀鞘划出圆弧，从下至上撩起！
左心禅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手上的动作瞬间加快，左手用刀鞘斜竖起呈挡刀式，左脚将镜像持刀鞘的手踢开后向前重重踏下，同时右手抽出云绣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施展出拔刀式，那刀光带着泛起的月色残影，拉出一条长线！
“铮！”刀锋如水，看似轻柔，实则刚硬。
镜像的眼睛被绚烂的刀光晃得发昏，情不自禁眯起来，然而等光芒尽去，脖颈处多出一道血线的他已是无力回天。
“扑通！”镜像前倾扑到，带起一地尘土。
左心禅手腕反转一个刀花，缓缓收刀入鞘。
“斩！”
他看着院子上空那个张牙舞爪的大字，突然笑了起来。
笑容里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