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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才书院

三才书院,天玄、地灵、人和合为三才,李有才所在的天玄书院在不其山的最高峰,自山顶俯身眺望,整个书院尽收眼底,天玄书院在最顶端,与另外两院相去甚远,一眼看去似乎它们坐落在山脚一般,下面稀疏的人群如同蚂蚁一样,“天”字院虽然在最高峰,却是三院中地方最大的,书院分布在极大的扇形三层台阶之上,最上层的天阙阁背靠峰顶而建,与山顶浑然一体,四周石柱撑起的红木楼阁,碧瓦飞檐,“天阙阁”的金匾更是显得气派非凡,郑老夫子虽为一院之长,但多年只负责“人”字书院的事务,而且与弟子们同寝同食,鲜少出现在天阙阁,里面主要都是以吕夫子为首的“天”字院的夫子,和“地”字院的几位较为年长的老夫子。

第二层则主要是教学的地方,与上一层以宽石阶相连。天玄书院主要教学的地方就在这里,其中根据教学内容不同又分为∶授学院,论道院,自省院和武道院。房屋多以木质或竹质小楼围成的院子为主,自省院是在山洞之中而建,武道院则是在三院中心的一块大石台之上。

最后一层被郁郁葱葱的草木覆盖,树林竹海,如一片绿色的深海一般,上面的建筑物不多,只有十几间天字院学生的宿舍,宿舍简洁雅致。与第二层之间是十几米高的石壁,数十处山泉从石壁的裂缝中渗出,行成了大大小小的成行的水帘,流下的水汇集成大小不一的河沟,水顺着山势向下流去,沿途的植被葱郁茂盛,苍翠欲滴。

不其山山势连绵起伏,“地”字院坐落在临近山势较缓的山上,一条石阶如天梯般与“天”字院相连,石阶共有三千三百阶,由于天玄书院的学生极少,又不允许弟子随意下去,所以很多石阶间满杂草,背阴的地方长满青苔,上山的道路崎岖难行。

“地”字院只有“天”字院的一层大,建筑也都是道观,看上去不像是学院到像是道场。里面的学生也都是衣着道服,屋外鲜有人出入,屋内香火繁盛,咏诵经文之声不绝于耳。

山势再向下,顺着一千八百台石阶便是“人”字院,这个比“地”字院地方还小的地方房屋却是紧密的多,人和书院并没有亭台楼阁,飞檐碧瓦。只有一个紧挨着的房屋,朴实平淡,看上去像个村庄,只有“人和书院”的匾提醒着别人这是个书院。这个“村庄”到处是书不离手坐而论道的学生。

要说三才书院天下闻名,真正闻名于世的其实是郑老夫子创办的人和学院,百年来独树一帜,尚礼成风,倡导有教无类,名士辈出。人和书院和其他两院不同之处在于人和书院不是录取制,只要是愿意来听课的都能入院听课,只是每年来的学子太多,人和书院地方太小,几经阔建依旧人满为患,甚至山上没有住所的学子为了听课就住在山下农家村庄,每日清晨天未亮就上山,听完一天课夜晚下山休息,次日再上山,终日往返。鼎盛之时就连山下的几个村庄都住不下了,如今依旧有人不论寒暑终年往返。

一位师兄带着李有才二人爬完五千一百层台阶总算是到“天”字院了,路程不算远就是路难走了些,这点路程对朱若洲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李有才来说可够吃力的,毕竟通往“天”字院的路没多少人走,也有些年久失修了。

李有才气喘吁吁到达的一刻,环顾天地,一面群山起伏,满目苍翠,群山飘渺,宛若仙境,这种会当凌绝顶的感觉不禁叫人心旷神怡。另一边背靠大海,万里烟波,波涛浩渺,浩瀚无垠,风云涌动,云卷云舒,变化莫测。极目远眺,似乎能这看见世界的尽头一般,感受到天地的宽广与自身的渺小。上山的路上也能看到这些景色,但不能尽收眼底,只能看到一部分,感受也相差甚远,同样的景致,从不同的高度看有着天壤之别。

二人穿行在天玄书院的第三层,一片树海竹林,满目苍翠,正值深秋,落英缤纷。似有若无的流水声和竹林的沙沙声增添了一丝空灵之感,李有才呆呆地看着树叶轻轻摇曳,似乎时间过的很慢很慢,曾几何时时光真的那样慢慢的流逝,那时的李有才和九儿两个人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柳絮轻摇,和风拂面,时间似乎也不匆忙了,驻足在这柔和宁静的时光之中。

“李大哥,怎么了,你没事吧?”朱若洲的喊话将李有才的思绪拉回了当下。

李有才这才发现自己落下了段路,大步跟了上去。树林浓密,小径幽深曲折,不认识路很容易迷路。虽然不其山,山势峻秀,草木繁茂,但总觉得这树林茂盛的有些过头,堪称是野蛮生长,一丝阳光都无法穿透浓密的树叶,穿行林间,犹如在夜间行走。

“那是什么地方?”四下张望的李有才突然发现在远处竹林间有间竹舍,树林茂密看的不真切,驻足眺望能看到竹林边上有个水潭,隐隐的水声潺潺。

“下次你自己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这位带路的师兄说话很是不客气,不知是刚才着火的事闹的,还是因为那位吕夫子的缘故,总觉的他看李有才的眼神有些不爽。“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片树林是有结境的,普通人若不知道法门贸然闯进来,就会困死在里面,从第二层流下的水在林间形成了很多的暗谭,一不小心就会陷下去,到晚上法术配合雾漳还会形成幻术,没事最好不要到这里闲逛,很是危险,这片树林也可以说是保护天玄书院的屏障。”

“这里这么危险那为什么还有人住在树林里啊?”李有才又好奇道。

“下次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那师兄依旧冷冰冰的答道。

李有才暗想,不想说直说嘛,又说危险不让来,又要我自己来来看,真不爽快。但嘴上还是哦了一声应着。

行出树林,前面豁然开朗,一条青石台阶蜿蜒而上,经过间间房舍延伸到第二层的天玄书院的主院,青石台阶两旁的房舍就是“天”字院弟子的住所,不过李有才的目的地还不是这里,它们需得到第二层的论道院行拜师礼,领过罚戒,学过天字院的规矩,正式成为天玄书院的弟子才能回但这分配房舍。

两旁的房舍像阶梯一样层层向上,不下四五十间的样子,每间房屋看起来并不大,却是独门独院,有的院中花圃繁盛,清潭游鲤,应该是有这闲情雅致的人精心打理过的。房舍在第三层的一侧,又缓缓向上,刚好可以一睹第二层的水帘泄落碧海的景色,秋风扫过,泛起层层绿波,看上去就像水帘落下荡起的波纹。

到达第二层,视野又变得开阔了,这一层一眼望去很是宽阔,授学院、论道院、自省院靠近山体一侧,一字排开,论道座立正中,威严挺立。三院围成的中心是一块超大的石盘,这石盘并不是拼凑堆砌而成,而是山体上一块完整的岩石刻成,石盘以玉石拱桥与其他三院相联,这个超大的石盘上依照方位刻印着五行八卦图,石盘的边沿树立着八根石柱,对应着八个方位。这石盘之上便是武道院。

论道院是除了第一层的天阙阁外整个三才书院最大的殿宇了,院内依旧是如道观一般,大殿正中订炉青烟缭绕,一个大大的“道”字悬于壁上,苍劲有力,笔锋孤傲,似道非道。

正中主位蒲团无人,看样子是长年虚位了,两边各八个蒲团,这十六个蒲团之上盘坐着十来个人。他们中有道士打扮的也有些布衣先生打扮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早李有才一步的黑脸少爷正跪在殿中,表情难受委屈。李有才看到左起第一个蒲团上盘坐的人时瞬时也难受了几分,那人便是在山下对他不依不饶的吕老夫子。

李有才正纳闷这老头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还似乎早到了很久。这时的朱若洲已经跪在地上道:“蜀山朱若洲拜见各位夫子。”

李有才这才匆忙拜礼道:“晚辈李有才,拜见各位夫子。”

在坐的几位先生都目光都投向吕夫子,吕夫子则是一言不发,双目轻闭,盘膝养神,好似没有听到。其他夫子也是面面相觑,却是没有人吭声。

李有才心里暗骂:这吕老头又开始摆谱了,你有本事找我师傅去啊,为难我算什么啊。

良久,吕夫子缓缓吐出一口气,轻抬眼皮,又缓缓闭上,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三才书院不是江湖门派,也非修仙道场,故而没有门第之别,广纳学子,广播圣贤仁道。凡入我院者,可在我院闻道五载,期满后务必下山,其间需遵守院规,屡教不改者视为弃学,未经允许下山视为弃学,违反院规者视为弃学,淫乱、毒杀、陷盗等有辱斯文者重罚后开除并交于官服处置,具体的院规会再发卷书给你们。”

说完缓缓起身,理了理头发衣服,神情很是庄重,旁边的一位弟子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把木条。

那是李有才最害怕的东西之一一把戒尺。

戒尺长约三尺,棕木色的光泽,看上去刚直坚硬。吕夫子走到二人身前又开口道:“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君子自当时刻警醒自己,凡授我院教诲者需受三戒尺,以示警醒。”

吕夫子走到朱若洲面前没有说话。

朱若洲将手伸出,三下打在他又白又胖的手上,肉嘟嘟的手很快红肿然后又成青紫,脸上却毫无表情得受着,这三戒尺似乎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李有才畏畏缩缩的将手伸了出来,可能少时在私塾受的罚心里留下了阴影,也可能是吕夫子之前的怒不可遏使他生畏,他有些战战兢兢的。

吕夫子将戒尺抬起,李有才下意识的将手往回一缩,吕夫子依旧没说什么,似乎很早就料到了,很有耐心的等着,李有才无可奈何只得又伸出手来,还没等伸出来就是啪的一尺狠狠的打在手掌上,疼的李有才直捂着手,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这一戒尺打得他整手掌涨红,火辣辣的疼。

吕夫子打完这一尺并没催促李有才,依旧耐心的等着,双手背在身后,抬头低眼的看着他。这种眼神似曾相识,那是上私塾时教书先生一样的眼神,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的期待,从来没有被放在眼里的轻视,从头到脚的看不起,好似根本没有任何的缘由,之所以私塾念不下去不是因为读不进去,而是不愿意呆在那种眼光和氛围之中。

这种令人生厌的优越感再次激起了李有才的叛逆之心,仿佛唤醒了少时的倔强,一咬牙将手掌伸出去,强忍着不让脸上有任何的表情。

很快第二下重重的打在李有才的手掌上,脸上强忍着只抽搐了一下,原本涨红的手掌变成了肿涨的“熊掌”,最后一下没有马上落下来,待李有才好好的感受完这一尺的疼痛,第三下才狠狠落下,这一下却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的疼痛了,已经几近没有直觉了,只感觉手掌里肿胀酸麻,手指都难以弯曲了,紧咬着牙,用力的慢慢的吸着气。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三戒尺是希望你们能谨遵教诲,克己复礼,虚心受教,学有所成。”

一行人同声称诺后便一同退出了大殿。

一出来朱若洲便拿出伤药帮李有才上药,伤药搓在手掌上疼的李有才哇哇大叫,感觉疼痛从手掌蔓延到了全身。

朱若洲听李有才叫的有些刺耳,道:“李大哥,你忍着点,我不用力揉开淤青伤势会越来越严重的,我蜀山的伤药专治各种跌打损伤,要不了两天就好了。”

“真是羡慕你们修仙之人,有各种神功护体,像这种压根伤不到你们。”李有才忍着痛笑着叹道。

“李大哥性情坚韧,才受住着三戒尺,不过这吕夫子为人师表,心胸却如此狭隘,这三下明显是下了重手的,要不然也不会伤这么重,他要是再加点力说不定能费了你这只手,也不知他和你到底有何过节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你?”

“这我哪知道啊,可能是和我师傅有什么过节吧,真是被那邋遢老头坑惨了,要不是为了九儿我才不想来这呢,一个个臭屁烘烘的,只希望那个吕老头这次出完气别再找我麻烦就好了。”不过李有才自己似乎也觉得以吕老头的品性来看是不大可能了,一时间有些愁畅,收起笑脸神情暗淡喃喃道,“要是能早日打探到九儿的消息该多好。”

早一日打探道九儿的消息就少一天的麻烦,在不其山的一段时间里注定是不会有什么平静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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