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涛应邀来到班主任的家中,班主任的爱人给他讲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在美国洛杉矶市近郊的那佣闭塞的小村庄里,有个喜爱幻想却又没有见过世面的小男孩。他就是约翰·戈达德。那一年他刚刚十四周岁,他给自己列出了一个计划,取名《一生的志愿》,那上面列着127个目标。其中有:到尼罗河、亚马逊河和刚果河探险;登上珠穆朗玛峰、乞力马扎罗山和阿尔卑斯山;驾驭大象、骆驼、驼鸟和野马;探访马可·波罗和亚历山大一世走过的道路;主演一部《人猿泰山》那样的电影;驾驶飞行器起飞、降落;读完莎士比亚、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的全部著作;谱一部乐曲、写一本书;游览全世界的每一个国家;结婚生孩子;参观全球……。
他又将每一项编上号码,45年后的今天,他已经经历了十八次死里逃生和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已完成了其中的106项。他还准备到中国来浏览长城,他的探险获得了很大的成功,享有探险家的崇高荣誉。现在他是英国皇家地理协会会员和纽约探险家俱乐部的成员。
他是怎样获得成功的呢?那就是绝不轻易放易任何一个目标。他说:“一但有机会到来,我总会‘准备完毕’。我制定了这张奋斗的蓝图,心中便有了目标,我就会感到时刻都有事去做……”。
耿老师习惯地在烟灰缸上掸着烟灰,这才发现手中的那支香烟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曾涛连忙过去又给老师点上了一支烟。耿老师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人最宝贵的素质是能够永远地向自己竞争,要敢于并且善于自己向自己挑战,这样才会不断地追寻一个又一个的目标,并从中得到快乐和幸福感,如果一个人总是被动地让社会逼着你去学习、劳作或创造,即使成功了,也只是暂时的,成不了大气候的。
人在前进途中难免要遇到压力,这也没什么。有时候,这样反而会是好事情,这压力往往能使自己把那当初还只是处于朦胧状态中的意念、构思和设想清晰化、完善化,不断地丰富其内容,从而使自己更能富有信心,更能增添勇气去面对着哪怕最冷酷的未来。并在未来成功希望的激励下勇敢地面对每一片未开垦的处女地。
听说你的志向很高,而且现在可能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认为:无论这些压力或者就干脆说这些嘲笑和指责对你有多么大的影响,你也应该总是坚持着走自己的路。不要轻易地放弃你的目标。一但你放弃了,那么包括你内心在内的所有嘲笑和指责都是应该的,而且也是正确的。如果你一旦成功了,即使有些人还在嫉妒、憎恨中,他们也是再无话可说了。现在你还在读书,机会很难得,你应该选择自己最想去并且也愿意去的学校,给自己定目标。通过这样的院校将来你会走怎样的路,做怎样的人都设想好,并逐步去实现它。那么你身边的一些琐事,就不会再来寻你的烦恼了。
曾涛起劲地点着头,并将这些话儿尽可能全面地记在心底。
所有的高三年级,都正式放假了,许多中学生都聚到这所大学里来,在夜读楼中,混杂在大学生中打发着这未来系于一发的二十余天时光。自朦胧的清晨到午夜的铃儿响过,没有完全安静的时候。
许多人,面对着课本,什么也瞧不进去,只好呆呆地出神;有时候,座位上便只留下那狼籍混乱的高中课本和题纲。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的不是大学生们,而是这些冒充大学生的高中学生。
苑君在这种时候,对自己的未来很充满信心。最近她总不断地收到男同学们送来的纪念物或信函。她对此持漠然态度,以礼相待,和而拒之。对于考试,她心底更清楚,只要能在这几天内将全部功课过一遍,考上高校也许会不成问题。她的冷冻许久的面庞,也出现了久别的笑意,这笑意来自于心底的轻松和快乐。然而,她还是怕曾涛,怕见到曾涛,怕引起对已经过去的往事的伤感。那是一段并不成功的情感。她想,她该忘掉曾涛,毕竟她与他没有实际上“确定”什么。思想上的沟通是无形的,重视它,它便存在;轻视它,它便是虚无的。
校际间的人为隔阂,在这群中学生眼里,已茫然无存了。往往会是这样,相识的、刚刚相识的、经过别人引见而相识的毕业生们,在一起谈笑、嬉闹。他们与她们为这共同的目标——高考,都在呕心沥血,这使得彼此的心儿那样的接近。相比之下,聚在一起学习的时间反倒不如闲谈的时间多了。
曾涛和几位阔别多年的老同学来过中文系,偶而也瞧见苑君伏在案上读书,他没有去打扰她,只是悄悄地在挤满人的大教室的另一侧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位置,也一样的静心读书。他克制着那种使人软弱的感情,一点一点地重又变得那么坚强,他始终都在坚信一点,——高考后,一切都会好的,“面包会有的”。他总是这样对自己说,详细的,他也不愿再去想。
他看到苑君确实让人觉得更漂亮了,她还是那样随便地用一根丝带系着长发,那发稍绕过肩头,一直垂在桌面上,衬托着她自然的美。曾涛知道:他所欣赏的便是这自然的美感。不觉间,那冰冷的意志开始透进一丝暖融融的热流。
景波在这间教室里找到了苑君,两个分别已近一年了。自曾涛同他谈过话之后,景波就不再给苑君寄信。然而,他自己的状况并不佳,他常常在梦中思念着苑君。有时梦见他和她在一起玩笑着;有时也会梦见两个人在一起相亲、相偎的场面。对于自己的前途、未来,他并没有多少信心。那一回,他坦率地对曾涛诉说了他自己的苦恼,曾涛用诚挚的话语,感动了他的心。他也觉得:总该在进入高校后,再去想别的事,但事实并不总这样让他乐观。
苑君和他在拥挤着许多人的教室里轻声耳语着,谈了许多许多,门外却有一人惊呆在那里,随即那人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捧起书来。曾涛真希望此刻能够钻进书缝里。然而,曾涛毕竟是曾涛,再也无心苦读书、读苦书。他站起身来,告辞了几位伙伴,走下楼来。右脚刚刚伸出门,却只得将它停在半空中,进退两难。苑君和景波正在面对面谈着什么,这时候,三人都感到很尴尬。曾涛还是较为老练些,很快就自如地笑着:“呀——,你们——都在这儿呢?!”似想突出某些意思,却依旧摆脱不了勉强的语气。他悠然地走过去打开车锁,上车时又回过身来看看这二位,这次可是从心里在笑着。
“景波,我们还是一起走吗?”
景波在那边惶惶不安地要躲闪开。
“我的车子在那边,我去找找”,一言未了,就赶忙跑过去在那边的车库里胡乱寻找起来。其实那里根本没有他的车子,他忽视了一点:曾涛认得他所骑的自行车。
当曾涛看出破绽后,立刻苦苦地笑笑,骑车走远了。
曾涛猛然醒悟到一点,她该认为自己是在“监视”她。不应让她这样去想,而且事实也确非如此。他马上喊住了同一位女生正向另一边走去的苑君。苑君立刻转过身来,犹豫着,立刻又面带着曾涛早已熟悉的微笑走了过来,两只明亮的眼睛毫不犹豫地直视着曾涛。
曾涛并不想去会她的目光,只是朗朗地宣布着心中想说的话:“你也在这里看书?”不等她回答,马上又接道:“我和几位同学最近几天才到这里来看书,——这里的环境很不错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明确地告诉苑君:我可不是来“跟踪”你的。此刻,他在嘲笑般的意味中看着苑君渐见红润的脸蛋。
苑君的脸庞更红润了,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是错误的,也许是真的错怪了曾涛。她知道曾涛是从不会说谎的。她开始低声轻语起来,又眼开始重视着地面。
“你报考什么学校了?”
问得很诚恳。
曾涛的心底只觉得暖融融的,那一丝游荡着的热意,让他那样开心。
“我今年最多只能考上一般的院校,所以我考上了也不一定能去,我要在明年考上省本科一类的院校”。
他此刻心中装满了自信,无意之中挺直了身体,又昂起了头。
她有些羡慕,她知道自己最大的可能是考不上大学。虽然她现在常常很轻松的样子,但并不是充实着的轻松。她开始后悔在当初总是对学习漠不关心,却总是在感情的波折中耗费时间和精力。
她开始怯怯地说:“我准备报考市专科的自动化专业。不过,我今年不想认真考,准备明年再争取考上好一点的学校”。在他的面前时,苑君总是低着头,欢颜附衬着天蓝色的连衣裙,完全是一副柔顺、温情和娇羞的样子。此刻,她开始轻轻地拉扯着胸前的衣襟,身体在微风中轻抖着,很激动的样子。
曾涛在她的面前,几站触到了微风吹过来的那长发,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愿望,他要得到真正拥有她的权利。他此刻真想一把抱过她来,他要当面告诉她:“我爱你!”。然而,很快又清醒地意识到,苑君身后的那位女同学正在向这边张望着什么。于是,他尽量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争取不露声色地看看苑君身后不远处的那位同学,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苑君。
景波就在曾涛身后三五米远的地方惊立。曾涛礼貌地点头示意,主动约他一同返家,景波却慌慌的样子,又向楼内走去。曾涛不禁笑出声来,叹着什么,独自骑车走了。
苑君和曾涛的会面,使这两人平静的心中又泛起一层涟渏。两人心底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总说不想见到他(她),而一但见到他(她)却又是这样的欢喜?为什么总说不再去理睬他(她),而一见到他(她),却总想多说一会儿心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