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要吟那样的诗?她到底有何解不开的心结?她真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孩。
葛珊芊在车上眉飞色舞地描述她今天早上去购物时遇到的事情,他却一直不哼声,转头一看,他的眉头又是紧皱的了,他在思考今天的会议吗?只要他的心思一不放在她身上,她就要像专宠的小孩一样任性地嚷起来:“欧阳彻,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
“你说什么?”他立马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她不快地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看窗外,嘴上责怪道:“说,你今天早上去哪里了?还有,中午回来开会你应该看到我在办公室里等你了吧,为什么不理我?”
他打了下方向盘,把车停进饭店的停车场,车停的时候,他说:“葛珊芊,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生活太多,你也不例外。但我发现,你记性不是一般的差。”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没有温度的双眸,他嘴角扯开一丝笑意,打开车门下去了。她的眼泪在大眼眶里打转,她不明白最近两个月来,他对她表现出来的忽冷忽热究竟是因为什么?在她之前,他确实有过几个女人,但他从来不会脚踏两只船,他只会在结束一段恋情后才会迅速地开始另一段恋情。他的花心多少还算绅士的。而且,她最近也没发现他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亲密的来往,那到底是什么缘由?
她抹了抹快要掉下来的泪,便也下车了。她不能哭,把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也许他就更不愿看见她了。
人说女人心如海底针,和欧阳彻在一起后,她却渐渐发觉男人的心又何尝容易琢磨!她经常看不懂他冰冷的表情后面是什么样的心思,她看不懂他的似笑非笑。他偶尔露出来的温柔,她欣喜若狂地享受了之后,以为他的心思可以更多地放在她身上了,结果没过几天,她发现他的冰冷依然不变。
有时候,她想不明白,两年前她倒追他时,为什么他会接受?他爱还是不爱她,她至今都没有答案。但她知道,她在遇见这个男人之后,便深深地被他冰冷和浅浅的忧郁气质迷住了。她想这辈子除了他,她再也爱不上其他的男人了。
只要他不推开她,她就一定黏他到底。哪怕他想推开她,她也不可能轻易放手的。
进饭店后,他选了靠窗的位置。
她已经没有吃饭的胃口,随意点了几样菜,便闷闷不乐地玩手机。父亲葛瑞帆突然打电话进来,她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立马就沉下脸来了。
“喂?”再怎么厌恶父亲的说教,她也不得不接电话,不然回家之后面对的将是更多的教训。
葛瑞帆一听到宝贝女儿懒洋洋的声音,紧绷的神经倏地缓了,一天没见她,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估计是在欧阳彻那里。“小芊啊,你这会在哪呢?爸爸和妈妈在家里等你回来吃饭。”他试探性地问道,“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唉哟,老爸,我都多大啦,”她最烦爸爸管她像管小孩一样,她可是刚满三十岁的大女人了,“我求你别老把我当小孩行吗?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我们在吃饭!”她后面的那一句特意加大语气强调道。
葛瑞帆挂掉电话后,摸起下巴在想欧阳彻计划的那个“双荷”系列今夏要上市的事,他的葛氏广告公司是南水市最有影响力的,可是欧阳彻只会把小业务丢给葛氏,从来不会交给他重要的业务,他想不透那小子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是瞧不起他吗?
“你爸?”欧阳彻眼皮懒懒地一抬,不屑地问道。
他每次提到她爸,总是这样满脸的不屑一顾,以前她没觉得有什么,今天她却感到格外的讽刺。她瞪着他:“欧阳彻,是我爸爸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没什么,你何必要生气?”他竟然开心地看着她笑了。
她越来越不懂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终究藏着什么心思。
“我知道我爸希望你和我结婚,你很不高兴,但是我爸对你的公司帮了不少忙,你的很多广告可都是我爸帮你在做,你对我爸有什么好不满的?”
“葛珊芊,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扯出这么多话来,还想和我吃饭吗?”他坐直身子,准备要站起来了。
她一着急,腾地立身怒道:“欧阳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好歹,我也是葛氏的股东,将来那个公司我爸一定是交给我继承的,论貌论地位,我配不上你吗?凭什么每次都是要我热脸贴你的冷脸,我告诉你,欧阳彻,你不想和我结婚也由不得你!”
欧阳彻不温不火地站起来,直视着她愤怒的双眼,他的脸上竟是闲定的笑意,心情丝毫不受她的影响。可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受欺负,火气就更往上蹿了。
他说:“葛珊芊,和你结婚是我的义务吗?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们分手了。如果你想找那种可以听你随意摆布,随叫随到的小白脸,那你找错男朋友了。”
他说完,优雅地冲她微笑了一下,然后优雅地转身离开了饭店。
她愣在原地,睁得大大的眼睛,有眼泪溢了出来。旁边的人们向她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她追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他的胳膊,抬手欲往他的左脸扇下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他的眉间已然有了一丝怒意:“葛珊芊,我和你任何关系也没有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他早受够了她的情绪化。她虽比他大两岁,性格却如一个不成熟的小女生一样,任性冲动,还得理不饶人,他要的女人最起码是懂得克制的,而不是她这样泼辣妄为的女人。
他看见她的泪从愤怒的眼眶里落下,流至下巴,然后消失在圆润的脖颈那里了。他松开她的手,径直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周围的人们唏嘘不已,都停住脚步看着离去的他,和呆站在饭店门口的葛珊芊。
“我怀孕了!”
当他拉开车门的时候,她冲了过来,抓住他的手。他的眉头猛然一皱,旋即抛给她一个怀疑的眼神:我们每次的防护措施都做得很好,你怎么可能怀孕?
他冷漠地一笑,坐进车里,看也不看她一眼,拉上了车门。
他走了。她望着他越走越远的奔驰黑车,心房空荡荡的,欧阳彻,你为什么不爱我?
他开着车在街上慢速前进,耳边还响着她说的“我怀孕了”的话。他敢打赌她一定是在骗他,以她的性格,什么事做不出来?
可是,已经被打乱的心绪,他无法平静下来。他一走神,开车就有点不专心了。有一条瘦小的流浪狗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横过他的车前,他吓得马上煞住了车子,那条狗摇摆着尾巴慢悠悠地跑掉了。
“连狗也要来烦我。”他凝望着那条跑远了的狗,戏谑地笑了一下。正准备开动车子,却不经意间瞥见一个推自行车的女孩,刚好及肩的短发,一身蓝色碎花雪纺长裙,漂亮的裙摆在晚风里轻轻地飘逸。她在弯腰和那只流浪狗说话,她支好自行车,把那只脏兮兮的小黑狗抱起来放进她的车筐里,还摸着小狗的头对它笑了。
他呆呆地看着她,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蓦地又看见了她出现在他眼前,他忽然觉得莫名的伤感和怀念。
她是杨诗兰。
今天是星期五。她骑自行车要回家过周末。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骑上自行车,和那只流浪狗早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