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我仔细地想过了,我认为网络上的事和公司里的某些人甚至是某个人脱不了干系。”黛雅在总裁办公室里说道。
欧阳彻沉思了一会,说:“我知道了。”他比黛雅早发现了这一点,但他暂时不敢十分确定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事。舆论矛头直指向他,直觉告诉他,对方只是冲着他来的。至于安莎曼的品牌影响力受到此事的牵连应该是一个意外,对方的本意不在此。他要黛雅先出去忙,暂时别管这事了。黛雅见他好像有自己的打算,便安静地出来了。聚在一起闲聊的同事们看到她从办公室里出来,马上散开去了。
网贴里附带的她在办公室里抱欧阳彻哭的照片,公司里的人都看到了,对她和总裁的关系猜测纷纭,他们只要一看见她走进总裁办公室,就会怀着掠奇的目光跟随,搞得她很苦恼。
一天早上,她鼓起勇气到医院看葛珊芊,去的时候葛太太和陈阿姨刚好都在,她们知道她就是和欧阳彻有暗昧关系的女人,所以她们都不欢迎她,对她的提问都冷言冷语地回答了。她提出要单独和葛珊芊说会话,她们拒绝了她,陈阿姨一激动就把她从病房里赶了出去。
她郁郁地回到公司,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甚至晚上做梦梦见葛珊芊满脸血肉地爬上她的床,来找她索命。她从梦中惊醒过来,害怕极了。她忙打开床头的台灯,鹅黄色的灯光亮了房间的一角,留下暗驼的另一角。她望着那黑暗的角落出了神,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她亦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些什么。这夜,是要失眠了。
肖霖每天都去看葛珊芊,总是在陈阿姨在的时候他才进去和她说话,他不想让葛瑞帆和葛太太知道。葛珊芊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愿意和他说话,一见到他来,她就跟他去医院的水池边坐着。
她总是问他:“肖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就会笑着摸她的头,说:“你很可爱啊,谁能不对一个可爱的人好呢?”
“欧阳彻也说过我可爱,可是他不爱我。可爱的人却没有人爱,可爱有什么用?”她望着池水中的喷泉,呆呆地笑着。
他抓住她的手,温柔地告诉她:“有我爱你,还说没有用吗?”
她嘟着嘴,不置一词。然后,她就会用手指敲他的脑门,想敲开它,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却能这么固执地坚持一个傻到没有人会愿意去相信的信念。
这天,陈阿姨做了葛珊芊的午饭,装好便当后,到街上去打的,今天是周一,上班的人多,堵车很厉害,她等了二十分钟还拦不下一辆车。担心饭菜凉了不好吃,她只好去挤公交车。公交车走得再慢,到那家医院半个小时也能到了。
公交车上有小电视看,正重播着南水市的《新闻事件直击》早上的报道。
陈阿姨听到电视上说有一辆黑色新车在临江街附近撞死了人,被警察拘留了。
公交车上有人说道:“哎,那个车主怎么开的车,临江街本来就不宽,人多也很热闹,车子往那走也不知道慢点开。”
也有人说:“那辆车的后车盖都凹陷下去了,被撞到的人不死才怪呢,车都变皱了,车祸很严重啊。”
黑色新车,后车盖有凹痕?
陈阿姨一下敏感了起来,车上的人很多,挺拥挤的,她又瘦又矮,只好踮起脚尖才能勉强看到电视屏幕。她看见那辆车的后车盖那里有一个凹陷下去的砸痕!和撞到葛珊芊的那辆车很像,她竖起耳朵听电视里的报道:“警方勘察现场发现,肇事车的后车盖有很深的凹陷处,经警方询问车主,原来这个痕迹不是撞到死者留下的,而是他买下这辆新的二手车时就已经有了,至于为什么有砸痕,原来的车主说是曾经没办车牌之前,把车停在闹市边,被人恶作剧拿石头砸出来的……”
公交车到站了,陈阿姨立刻跳下车,迫不及待地往医院里跑。葛珊芊不在病房,去了医生那里做心理辅导还没回来。病房里只有葛瑞帆和葛太太在说话,谈论珊芊的病情,葛太太不住地唉声叹气。葛瑞帆说:“你别叹气了,听得我心烦,她会没事的。”
葛太太又叹了口气,眼泪掉了下来,看得葛瑞帆更加心焦。
陈阿姨一冲进病房里,就急道:“葛先生,出事了,出事了!”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葛瑞帆惊讶道。
陈阿姨说:“我看到新闻,那辆车在临江街撞死人了,警察正在调查呢!”
葛太太不解地问:“什么车啊,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陈阿姨说:“就是那辆撞小芊的车啊!我记得一清二楚,那车的后车盖上有一个特别显眼的砸痕,就是它没错!”
葛太太又惊又喜,抓住葛瑞帆的手,“快,我们去警察局!”
葛瑞帆二话不说,立刻打电话给老马,让他赶快开车过来……
三月底,南水市的很多学校陆续开学了。
武院一开学,一条关于“精武班教练炎豹因搭上校长女儿而步步高升”的消息在学校里炸开了。学校论坛上出现了炎豹和香婷在教练公寓的楼梯里坐着聊天的照片,还有香婷因哭泣,炎豹拥抱她安慰她的照片。因为这件事,武院一下子热闹开来,学生们有了饭后的谈资,讨论地不亦乐乎。各种嘲笑和污蔑向炎豹袭来,他虽不以为然,但是很担心香婷的心情会因此而不愉快。那丫头的脾气可是倔得很,她要是知道是哪个无趣的人爱给她身上安绯闻,她非得把对方的门牙打掉不可。
校长助理老戴马上将这件事报告给校长周大尚。周大尚知道后,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炎豹居然不好好当教练,倒和女儿谈起恋爱来了。他在家把香婷质问了一番,香婷坚持说和炎豹只是好朋友,扯不到恋人关系。周大尚是认死理的人,看到论坛上的那些照片,他相信事实胜于雄辩。香婷的妈妈在一旁一会帮周大尚训话香婷,一会又替香婷委屈。香婷越和父亲争执,就越生气,丢下一句:“要你管我!你只会关心我有没有给你的学校丢脸,你不相信我就算了。”
香婷哭着跑出去了。
周大尚肺都快气炸了,周太太忙安慰他:“香婷就这个脾气,等她气消了会自己回来的。你不是老夸那个教练很出色吗?说不定这件事真是个误会,你要不去问问炎豹吧?”
周大尚想了想,老婆说的也对,另一个当事人还没问清楚,说不定其中真有误会。他给老戴打电话,让老戴赶紧去盘问炎豹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照片又是怎么来的。
老戴对校长的命令从来都会认真执行。老戴叫炎豹到他的办公室里谈一谈。炎豹一进门,就对他说:“老戴,这件事我只有一句话——纯粹误传。”
老戴本来想好的一大套问词,就要等炎豹来了好好地软硬并施,打算把自己的校长助理的风采发挥淋漓尽致,谁曾想,炎豹来了未等他开口就一句话轻轻松松地解释了。
老戴清了清嗓子,“炎豹啊,来,坐下说。”
炎豹摆手道:“不用了,我还有事忙,就这样。”
炎豹转身就要走,丝毫没有把老戴这个校长助理放在眼里嘛,老戴不高兴了:“你这小子,校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让我找你好好谈谈,我们还没谈呢,你就想走?你知道你和香婷的事在学校里给学生造成了多大的影响,香婷和校长吵架都离家出走了,你要不解释清楚你和她的关系,我想校长有可能会解聘你哩。”
炎豹定住身体,回头看他,着急地问道:“你说什么?”
老戴一见这招有效,就眉开眼笑道:“你好好配合我调查这件事,你放心,我会在校长面前说帮你说话的。”
炎豹有些愠怒道:“你说香婷离家出走了?”
老戴一愣,他记得校长电话里说的香婷是生气跑出去了,“反正她不承认你和她是恋人关系,和校长大吵一架,跑出去了呗。”
炎豹皱眉,叫道:“糟了。”
以香婷的烈个性,她一定会做一些什么事情来,不然她那强烈的愤怒不会完全消泄出去。一旦她心里还余留怨怒,她一定不会快乐的。
他要去找她。打她的手机,没人接,他想可能她匆忙跑出家没带上手机。他就开车在街上找,一条街一条街地找,去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他也去了南水公园,但是找了一下午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他打给杨诗兰,诗兰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可香婷没有去找过她。诗兰说她现在就联系卫青也去找香婷。
炎豹又继续漫无目的地找,天色渐渐黑下来,起风了,天空布满了乌云。
他要赶快找到她,天眼看就要下雨了。忽然想到了小吃街,香婷每次不开心就喜欢吃东西,暴饮暴食,她很可能去了那里。
等到了小吃街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小吃街很长,店铺那么多,人来人往,想要找到香婷也得一家一家地跑。
最后在一家烤鱼小酒馆里发现了她!
她喝了很多酒,醉得在那里唱歌又大喊大叫的,旁人都受不了她,甚至有人要求老板把她赶走呢。他数了数饭桌上的啤酒瓶,一共九个空瓶,她居然喝了九瓶啤酒!他心疼地拍拍她红彤彤的脸,叫她:“你还清醒吗?”
她睁开迷蒙的眼,笑眯眯地看着他担忧的神色,伸出手掌拍他的脸:“你还清醒吗?哈哈,我很清醒哟。呼呼,我们来喝酒,我们来唱歌,我们一起忘记烦恼。”
“快把她领走吧,吵死人了。”一位胖墩墩的客人不耐烦地对炎豹说道。
炎豹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说:“嫌吵,你不会换地方?”
那胖子被他的态度给吓了一跳,就不敢再多说话了。
炎豹背着醉醺醺的香婷走回去,他把车放在小吃街的外边的停车场了。
可是,香婷不肯坐车,非要他背着走。他只好背着她继续走,在布满霓虹灯光的路上,慢慢地走回去。走回哪里去,他也不知道要背她去哪里,不能回到学校的公寓,若是被人看见,岂不是给传闻添油加火了?更不能送她回家,校长看到了肯定会更责怪她,他倒是不怕自己被开除。
她突然蹬起腿来,一个劲地嚷着:“我要吐,我要吐。”
“什么?”他一下子蒙了,我去哪里找地方给你吐啊?
他急得背她去找地方,在一块离街道稍偏的地方,把她放下来了。她蹲在地上不停地吐,他闻到那些刺鼻的味道,头疼地要死。她可真能喝啊,而且每次喝完了都会吐。酒品差就不要喝这么多啊,傻丫头!
她吐得差不多了,居然不肯站起来,就坐在地上哭了。
他拿纸巾给她擦嘴巴,无语地问道:“你哭什么?”
她哭得稀里哗啦,干脆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他受不了地上那堆污物的味道,连看也不敢看一眼,得赶紧离开这里!他又背起她,往街道那边走回去。
她说:“我喜欢被人背的感觉,好幸福哦。”
他笑了:“没有人背过你吗?”
她迷迷糊糊地哭道:“没有男生喜欢我啊,他们嫌我太霸道,说我是坏女生,脾气暴躁粗鲁,一点女生气质也没有。他们都喜欢杨诗兰,卫青也喜欢杨诗兰。卫青看诗兰的眼神,我好羡慕,我也希望有人用那样的眼神看我,那我就幸福死了。好幸福的……”
“傻丫头。”他低声道,“我看你的眼神,你是不是都没注意过呢?傻丫头啊,你的注意力全放在别人身上了,你当然看不到我。”
可是她哭着哭着就睡了,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她醉得一塌糊涂,就算听见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明天醒来更不会记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空掉了很多的雨珠子,一颗一颗地掉下来,他抬头仰望黑幕,雨线断断续续地在风中拉扯,他的心蓦地变空了。
“香婷,我不想看到你受委屈,我一定会还给你安静的生活,让那些谣言都埋葬掉吧。”
“其实,我只是羡慕卫青对诗兰太温柔了,嫉妒诗兰太幸运,我知道我不应该对朋友那么坏,我不该怂恿舍友疏远她的。我真的是一个坏女生耶,我周香婷怎么可以变成这样,我以前多么有义气的人……炎豹,你喜欢我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讨厌啊?”
原来她还没睡着,又开始对他的脑袋一阵乱敲,他叫道:“喂,别打我头,快给你打傻了。”
不打头就不打呗,她揪住他的耳朵,大声地问道:“你讨厌我吗?你讨厌我吗?我们只是哥们,不管别人说什么,我才不在乎呢。”
他欲哭无泪,他脆弱的耳膜差点被她超强的声波穿破了,他大声地冲前面喊道:“周香婷,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她咯咯地笑了,脑门重重地磕在他的背上,继续睡觉!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和头发。他背紧她,朝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