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轮打完,积分榜变化很大。
詹先勇从十名冲至第一,郑规排十八,韩宗宁十九,朱传金三十五。很明显地这些位总榜靠前的大佬开始显露自己的统治力了。
司应冬,陈再东,赵涵,卫婷,甘柏拱等优秀新生都在三十五名开外。新生与老生的差距在慢慢凸显了出来。
赢了这一场,游矢排名直接跃了十名,紧跟在老郭后边。这让老郭从打完到吃饭都一直和游矢嚷嚷着希望那位大佬能帮他一下。
江槿榆自然没和他两一起,她等游矢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长椅上,勉励和叮嘱都有的说了几句,就头也不回地告辞了。
吃晚饭途中,游矢几次询问老郭和江槿榆怎么认识的,老郭都打哈哈,顾左言他,还厚脸皮地说他不认识那个少年,只是自来熟地装作认识他。
游矢知他不想说,就没再继续问了,同时“投桃报李”,面对老郭关于江槿榆的问题也是只字不回。
这让得两人互相垂了对方好几拳,言说对方恁不厚道,兄弟情谊薄如纸。
耍完嘴炮,互相告了辞,游矢糙脸上笑意褪去,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小窝。
通贯四处的老绿竹管里,清水不知疲倦地白哗哗淌着。山间晚风呼呼吹着,地上野草任命似地歪头承受,道路林叶,路边灌丛习惯性地“鼓掌”欢迎。
游矢在入口处静待了会,笑意又上了脸庞。
一个起跃,接着盘腿坐在小屋顶,游矢静养调息的口诀念起,开始回想与常金泽一战的全过程。他逐步逐步地去在脑海里展绘出那些画面,体悟那些精巧的对战细节,以及深思江槿榆那三个扭转比赛结果的口令。
而越是去思考这些东西,游矢越是能感觉到江槿榆那句“小小启灵,可笑可笑”依托的强大自信,也许她真能做到以启灵中期的真气量去打败高这数倍的启灵圆满。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伤人心啊。”游矢心里感慨了这么一句。
……
第二天早课,游矢自然是不敢逃的,规矩规矩地坐在了熟悉的位置,就不规不距地在心底演化着昨夜的心得。
心底演化着演化着,游矢耳边就冷不丁地传来一阵讨论声。似乎是台上的讲师说了什么,引得台下的学员们议论纷纷。特别地,女学员不止议论还个个都义愤填膺。
游矢侧耳听了一小会,又向周围人问了几句,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魔灵族族内某位大佬要求魔老先生启用古礼下葬,以昭其之无上功绩。这遭到了叫魔河和魔海的两兄弟公开的言辞拒绝。
让讲师讲出这个,学员们讨论不休的原因是:这个古礼有一条是选族内的九个二八年华女子入陵寝内部,为葬者披麻戴孝十个春秋。
十年的时光对于十六岁正直青春年少的生灵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单从这点上看这个所谓的古礼就极不人道。
盟会虽没有出台过相关律令,但对这种行为素来都持反对态度。这也让得这类的陋俗已经在大陆主流视野里消失了好久。没成想,今时今日,又有人重提。
不知为什么,游矢本能地感觉这件事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好端端地,那个大佬提出这个做什么,要体现对魔老先生的敬意有的是其他方法,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他应该是有某种图谋隐藏在其下。
事实证明,游矢感觉没出错,在营地北边的城主府一楼食厅内,槿榆和李妙可正就这件事在延续前天,昨天的讨论。
“妙可姐,信里怎么说?”槿榆在一旁有点心急地问道。
“来,你看。”将今早飞鸽传来的信纸递给槿榆,李妙可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师父在信里说,盟会那边现在还没够分量的人发声。”
“圣灵一族对这行为进行了强烈地谴责,昨晚魔灵族例行族会上,二长老魔柯镞依然表态这是最好的方式祭奠老族长,尊系的魔柯竭和宗系的魔嫣嫣还未表明立场,主系魔河依然坚定反对,而其兄弟魔海却突然选择了缄默?”饶是槿榆这等心气,也是越读声音止不住地越大。
“魔柯竭应该不会开口了,怕有损自己名声嘛。魔河应该是打定主意与尊系对着干了。”李妙可手指敲打着茶杯,淡红色眼影的眼眸盯着杯内轻晃的茶液,一个一个分析道,“魔海,魔嫣嫣就值得商榷了,两人都有很多种可能。”
“我觉得魔海多半是,那魔柯竭给了他什么暗示。至于魔嫣嫣……可能久居高位淡漠了感情了吧。”槿榆将信纸卷起递还给李妙可,“真是可气,一群权与力滔天的家伙却去欺负九个年轻女后辈,一点脸都不要了!”
“族长之位空悬,既然有了争夺的野心,那总得找个由头开始。”李妙可伸手接过信纸将其插入信筒,往火厨里一抛,让其烧没,幽幽说道,“并且一找居然就找到了最敏感的点。”
李妙可斜坐在椅子上,语气依旧:“遵循古礼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就每个系出三两个血脉够的十六岁女婴浪费十年潜质嘛,咬咬牙忍忍小痛都还是出得起的。可敏感就敏感在主系这边符合要求的可是魔老先生的私生女。
“私生女啊……呵呵,谁能想到叱咤大陆数百十年,一生最看不起人族低贱血脉的魔灵族族长,晚年竟会看上一个人类女婢,并偷偷生下了一个半灵之人。呵呵呵,这帮灵族人可真是虚伪。”
“可不是嘛,一想起每次见到他们,他们都一直挤兑我们拖大陆后腿,一直说正东方应该划给他们三灵管辖的嘴脸,我就想打人。”槿榆恨恨道,“现在一个三百多岁的老人不要脸地留下了一个十六岁的混血女婴,让她白白遭受族人的迫害,也是够牛的。”
“这女孩的存在对于主系来说应该是污点中的污点,尊系上杆子为他们解决这个污点——”槿榆有点疑惑,“虽然对于我们局外人来说,这种行为很可耻,但对主系那两兄弟来说不应该皆大欢喜嘛。”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魔河不爽尊系插手主系的事务,想和魔柯竭对着干呢。”李妙可冷笑了一笑,“相比之下,我更好奇的是盟会最后会不会插手,要知道除了魔灵族外可没有修者会赞同这种古礼,群情激奋之下,那些总盟的老爷们是装看不见还是啥的。”
“唉~”槿榆闻言直叹气,显然不抱什么希望,转而问道,“若姨什么时候来?”
“师父说不出意外的话是拍卖会前一天。霖姨呢,她怎么说?”
“娘亲也是拍卖会前一天,感觉她两就是故意地,早打算好一起来。”槿榆回道。
“嗯,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李妙可点头赞同,“对了,下午还去营地玩吗?”
“要的。”
“小槿榆,你不爱我了,呜呜。”
“妙可姐,你这就不要呔脸了,是谁一天忙到晚,只有早上才能谈上那么几句话的?”
“哦,貌似是啊。”李妙可扑闪着俏挺的眼睫毛道。
“……”
……
未时初,营地月赛初赛,第八轮也正式打响。
这次江槿榆以同样的装束,又坐在了同样的位置——游矢后观众席右侧。跨矮墙坐在选手椅上,一次在陈青青不做声下,风纪组还能忍;两次的话估计心高气傲的风纪组就要径直上来讨说法了。
长椅上国字脸,郭子敛觉得自己这哥们今天异常的怪异,话不说多少,却全程都在露出猥琐的笑意,让他愈加嫌弃。
游矢当然话少啊,因为在和别人私下密语诶。至于猥琐的笑容……那个别人是声音特好听的江槿榆嘛。
“嘿嘿嘿。”
“噫~你不回答,在那嘿嘿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吧。”
“我问你,你真打算靠自己打赢比赛吗?不要我协助?”
“是的,我确定。我觉得既然是比赛,那么就得堂堂正正地去战一场,既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修行路的尊重。”
“可你难赢呀。”
“昨天那场打完,我就在想,我这种做法对不对,心底纠结了很久,在回到那个小屋,看到,听到那些依旧的事务时,我明白纠结已没有意义。所以我昨夜整个时间都花在了思考是怎么打赢了对手。”
“那收获呢?”
“没有收获,今早早课上完后,我把它们忘完了。”
“……你……算了我也不知说什么好,你高兴就好。”
槿榆不再说话了,直接切断了精神联系。自今早开始,好像就没什么称心事,让人心烦。
她对远在天边的魔灵族女孩们无能为力,对尽在咫尺的一场比赛走向也是无能无力。她无法影响那些大人物的决策,也没立场去劝服身前这个眼神坚定的少年按照她的设想走。╭(╯^╰)╮
算了毁灭吧,赶紧的。(T ^ T)
游矢见少女的声音不再想起,也明白了自己这个决定冒的风险太大了点。可要他改,要他一味接受江槿榆的帮助,他是不肯的。
路痴说过,这世界上该自己的路,哪怕其满是火海与刀山,那也要昂首挺胸,高歌一曲大踏步前进!
少年少女的各自心思,外人不知。第八轮的对战名单在荆抗大导师粗厚的声音下,也逐渐揭晓。
这一次,郭子敛和游矢难兄难弟,皆在第二批次,都对战超棘手的对手。
郭子敛看到对手名字的时候,直接选择躺平,不带挣扎的那种。郑规。。。
游矢看到自己这一次对手的时候,心下一沉,感觉现实在啪啪打他的脸。很奇特的名字:长弓原,很低调的老生,却总榜二十五,黑马榜……第二。也就是说,这是能和郑规他们争夺最终冠军的牛掰人物。
不过,已经被现实啪啪打了那么多次,游矢脸皮也厚了很多。他和老郭起身相视一笑,互捶了肩膀对方一拳,一同潇洒各上“刑场”。
在擂台上刚一站定,游矢就听道了一段没好气的话语:
“好呀,不要我帮忙是吧,那这场你就等着乖乖挨揍吧。对面那家伙很强,应该是为了藏拙,在压着后期的线,愣是不进入圆满。不压制全力放开的话,不比第一场血虐你的郑规差。”
“……”不告诉我多好,这一说我怎么打。
“你加油,看好你,矢哥,你是最棒的。哈哈哈。”
游矢感觉清晰地听到了那女孩解气的笑声。
也不知怎的,游矢听着听着就露出了傻气的笑容,感觉就算输了,被打一顿貌似也是值了,赚了。
这看得对面的长弓原莫名其妙的。
另一边,导师处开始的口令也再次下达。
……
……
“游师弟,貌似你很想赢?”
……
“师弟,师兄出全力了。弓来!”
游矢有些呆愣,感情这个和他硬碰硬打了这么久的家伙是个术士?
……
要输了吗?这么大冲击力的火云箭矢,我怕挡不住啊。
“算了,我就只说两句话,听不听随你。”
“逆行排云掌真气在山云穴的游走。预判下一枝红箭,徒手抓箭尾。”
……
“不是,姓游的,都和你说了,你怎么不听啊!”
“你这么坚持,图个什么呀?”
……
“算了,游矢师弟,让你——赢——吧,不是你这速度怎么突得这么快!”
“砰”一声响,拿弓的长弓原像是被洪流冲撞了一般,翻飞直下了擂台。
“谢……谢,谢师兄。”
游矢全身淡青中杂大量外黑内银电弧的真气环绕,半跪在长弓原所在地,汗如雨下,大喘着气说道。
……
游矢赢了长弓原,最后一刻长弓原说话之际,他暴突上来,倾力一撞之下,硬生生撞破了其护体真气,将其撞出了擂台。
“我还是赢了,真好。”游矢在脱力倒下前,对着某处如此说道。
倒下后,他隐隐听到了回应:
“嗯,你赢了。”
声音还是那般的好听,好似永远也听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