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节,景三一家也是做了一顿有史以来最丰盛的年夜饭,来为来年开春景一的乡试科举做个喜头。
二月二日头抬头,乡试从这天开始。那位被拒绝的王姑娘的哥哥,也是参加了这次乡试,对景一那是一个愤恨万分,如果眼神能杀人,景一怕是五马分尸都来不及这份怨念。
今年的考官,竟是一个年轻书生,也就二十余岁,甚至一些考生年龄都比考官大,倒是让人啼笑皆非,不过没人怀疑这位考官的学识,毕竟人家那副打扮,真是能和景一相比的书生意气,而且长得属实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让一些知道景一不可能的富家女子,又对这个考官抛媚眼了。
但是这书生,却腰悬一把精致长剑,刻着“砚台”二字,且身边还有一个比全镇姑娘都要俏丽的美女佳人,倒是把景一的风头都震了震。
乡试有三天,第一天景一认为考的不错,除去文章,其余都答得十有八九,和四书五经的释义没半点差异,应该有个甲评。第二天口答辩论,在那王家长子,和一群被下了财钱的学士面前,终是一拳难敌四手,一张嘴说不过千万人,毕竟景一也不是这西蜀道出的名相诸葛孔明,没有在七国乱世,一张嘴说的天下人的本事,就那天表现,勉强能乙加。
第三日,是写文。
景一有些不安,因为这次写文,是抽文题,而只要收买了考官,将自己该抽的文题独立,那么,也就意味着盖不盖住名字,也就没什么所谓了,到时给自己打一个丙,自己也没话可说。
世俗就是如此,景一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银子才是天王老爷,光傲气是不行的。
看着眼前的一百两银票,那位考官笑笑,问一边的绝美女子说:“小花,我们是收呢,还是不收?”
“当然不能要。”
“什么意思啊?你将来嫁我时候,娶你的彩礼,就要从现在攒。”
“谁说要嫁你,别占我便宜!”
“反正迟早的事儿。”
“听到了吧,我不收。”
窗外,一个黑衣男人压低声音,咬紧牙关,说到:
“再加五十两。”
“滚吧,老子不收。”
黑衣人手上青筋暴起,前面,几个大汉破门而入。
但在他们找到那个给脸不要脸的年轻考官前,他们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一把带着“砚台”二字的剑,悬在半空,将他们,捅成了一串。
黑衣人脸色苍白,意识到踢了铁板,转身逃跑。
可惜这把浑身漆黑如墨的剑,已经刺入那位居心不善的王家长子的心脏。
“又杀人。”那被称为小花的女子嗔怪道。
“他们,连给我的剑研墨的资格都没有。”
“我比你大百来岁,都没这么嚣张,你嚣张些什么?”
“男人不就应该嚣张一点吗?”
“哼。”
第三天的乡试落幕,景一忐忑不安,但文章写的属实是好,连读给那叶先生时,都说了句凑合。
在询问了几个考生后,景一终是安心了些,因为他的文题不是独一份的。
长呼一口气,走出考堂,突然,景一看到胡同口,那位没有来监考的主考官,正毕恭毕敬的,站在自己先生面前,那叶先生似乎丝毫不把这人放在眼里,在地上坐着掏耳屎。
“你小子,和你爹一个德行,痴情的种儿。”
“师叔教训的是。”
“得,你想娶就娶,我又不是古板的人,不过得看这小狐狸嫁不嫁咯。”
景一只听到了一个嫁不嫁,就被叶先生一句话赶回去。
“滚一边去,看你小子就来气,不跟老子学剑,真他娘的傻”
一边的考官,忍着笑意,说:“你叫景一,对吧,这次的解元,是你的了。”
景一倒是很懵,乡试头名,就这么决定了?
“快滚快滚。”
景一也不多说,回家去了。
“那个叫景一的,竟然不和师叔学剑,真是...”
“不提这事,晦气,跟我说说这些年,西山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
几天之后放榜,景一果然是头名,列在几名考生之上。而那位王家长子却离奇没了踪迹,就是死了,也没个尸骨,报了官,也查不出什么缘由,倒是在这开春时节办了场白事,让这放榜的欢喜氛围没了不少。
会试,是在清明后,在西蜀道第一大城,锦川开始,于是,西蜀道全部乡试中举的才人,不来不及在家祭拜,过完清明,就匆匆赶往锦川。
几家衣服,背着行囊,还有一张八十两的银票,景一已经走了两天多,唯一能跟他作伴的,是一只路上收养的花猫,不知何为,长得很像西蜀道古时相传的凶兽“食铁兽”,但身形确实是猫的样子,眼睛却是两个黑眼圈,和书中记载无异。
锦川和倚剑镇相距属实不远,但有一句叶先生写的诗,说的很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西蜀道之所以是大宋最闭塞的地方,莫过于蜀地道路曲折,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要至少翻过两座山,甚至五六座才行。
“离锦川,还有百来里了。”
擦擦汗,若不是年幼被欺负的惨,练出一副好身体,兴许几天就累垮了。
一想到小时候,景一眼前又浮现了一道身影。于是越发努力的走着崎岖山路。
十天后,一身灰尘的景一终于看到了锦川城的高大城门,尽管书上有对城池的描写,但这次,景一还是被震撼了一番。
门外卫兵一脸看土包子的不屑,接过同行文印,要多收景一一两银子。
“凭什么?”
“呵,跟爷我闹事,要不是看你没什么钱,今天不交五两你过不去这门。”
“你,你。”
“哟,现在守城士卒都这么嚣张了,那我,用不用交钱呢?”
那卫兵刚想一顿臭骂,突然想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
“林,林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