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意外发现师公假死,跟奚红玉联合起来骗华风。华风消失了一整天,第二日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夏夜华风在湖边野钓,安排霍以棠在旁边给他打蚊子。当然卫宁不可能让霍以棠一个人做苦力,便在一旁用他那吹毛断发的宝刀削蚊子。
霍以棠还以为解开了这误会能让红姨和师傅的关系缓和……谁知道竟变本加厉了!
小气!又记仇!……霍以棠边除蚊子,边腹诽。
华风悠然自得坐在湖边,静待着鱼上钩。
霍以棠心想,这都一个时辰了竟没有一条鱼咬钩,湖里到底有没有鱼啊?
“吃瓜,吃瓜!”此时苏小楼端着一大盘切好的西瓜走了出来。
霍以棠双眼一亮,咽了咽口水。
谁知华风道:“徒弟来帮我看一下竿。”
此话一出,霍以棠就知道华风还生气呢,不想让她吃西瓜。于是她就气鼓鼓地守在鱼竿前。
“这怎么还不上钩啊!”霍以棠看着苏小楼和卫宁两人吃瓜吃得不亦乐乎,华风不知道去哪儿了。
是不是饵被吃了?她一把把竿收起来,找了半天钩,在鱼线末端竟然绑的是个……小石子?!
霍以棠给自己洗脑: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完了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啊!!!
霍以棠要起身那一瞬间,脑内闪过许多她年少无知、自寻死路的画面。
比如她将泻药投进华风的茶水里,却被华风反手一口灌进了她嘴里……
再比如她在华风的衣服里藏小刺球,华风什么事没有,她洗衣服的时候扎了满手……
霍以棠龇牙咧嘴地想道:
今天就饶了他!
趁华风还没来,霍以棠扔了鱼竿,贼眉鼠眼地走到苏小楼身边去,偷偷吃瓜。
……
时光匆匆,转眼入了秋。
霍将军连发三封信催霍以棠还家,此时霍以棠也已经完全康复。
卫宁催促她,霍以棠便撒娇耍混不肯走。
这一日霍以棠拿着杆子打野果,自言自语道:“还要吃这野果子到什么时候,苏小楼怎么那么抠,腊肉明明还有……要不去偷偷煮了?”
卫宁在旁边沉默地捡野果。
霍以棠盯卫宁一眼,突然发问:“卫宁,你最近怎么不催我回家了?”
卫宁一顿,继续捡拾。
霍以棠本来是调侃,见卫宁的反应她的心忽然慌了一下,试探问道:“爹多久没来信了?”
卫宁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野果投入藤编的筐内:“其实将军来信了。”
卫宁收到了第四封信,信中一反常态,霍将军嘱咐卫宁带霍以棠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京。
霍以棠方才还笑容满面,看完内容敛了笑容,说道:“爹出事了?”
卫宁沉默。
“你有事瞒着我?”霍以棠质问他,见卫宁不肯说话,忽然反应了过来,“是宋瑾迎?”
“将军让你不要回去。”
见卫宁不反驳,她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在商队被截杀的那天,她在面具上发现的青鸟,是父亲暗卫的标识。宋瑾迎几次与死亡交臂,都与父亲有关。结合种种迹象,她早就猜到父亲和宋瑾迎是死敌。
宋瑾迎回到京城,局势必然剑拔弩张。
霍以棠不回家,是因为她需要治病,更主要是她不愿去想这层关系。她想待在师傅身边,忘记尘世的一切。
这封信里父亲明显是在嘱咐后事,说明已经到了决战时刻——甚至父亲毫无胜算。一封信快马送到他们手里也需要半月,这半月的时间可能时局已定,那父亲……
在这段时间里,霍以棠隐隐是希望父亲可以赢,因为……父亲胜了,她可以求父亲当宋瑾迎一条生路,就算宋瑾迎会怨恨自己,但他活着,父亲也活着。
可如果宋瑾迎胜了,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赶尽杀绝。
“我们明天就回去。”霍以棠按下心头的不安,说道。
卫宁有些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霍以棠打断他,随后恢复正常神色说道,“帮我把这些果子搬进厨房去。”
两人把一箩筐野果搬进厨房,霍以棠喊道:“老头儿!果子给你打回来了!”
苏小楼不知在哪儿,声音传了出来:“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许偷吃!”
“我绝不偷吃!”霍以棠边答应,边拿起两个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递一个给卫宁,另一个自己吃起来。又扔了一个给在身后摇尾巴的疾风。
卫宁拿着果子,心情有些复杂。在这里生活,很快乐,一度让他觉得回到了童年时光,在去霍府之前的时光。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可他不想骗她,她有权利自己做选择。
霍以棠出了厨房,带着疾风跑去了一座高高的沙丘。
霍以棠站在那儿看夕阳,疾风就蹲坐在她脚边。
“啊——!!!”霍以棠忽然对着远方大喊起来。一声不过瘾又一声。脚边的疾风也跟着嗷呜起来。这一嗷呜不要紧,把不知哪里的狼群给惊动了,也都嚎叫起来。
沙漠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和霍以棠的呐喊。
临睡前,霍以棠进了吊脚楼,在竹帘前等着华风把蜡烛熄灭,才敲敲门出声道:“师傅,你睡啦?那我就不进去了,我明日要回家了,来跟你说一声。”
“嗯。”里面传来华风的应答声。
“师傅长命百岁,我走了。”霍以棠说完没等华风出声就匆匆转身走了。
回屋躺床上睡着了,才觉得刚刚说的话也太不妥了吧?祝师傅长命百岁岂不是在祝师傅短命?应当祝师傅长命千岁才是。
她早已去苏小楼门边塞了信,怕这老头子眼泪浅,一会儿跟他道别他哭得稀里哗啦的,那多不好意思。
说起来,那老头子酿得荔枝酒快能喝了,就差那么点时日了,没人跟他抢酒喝能得意死他!另外那老头栽种的橘子也快红透了……
想着霍以棠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天还未亮,她便小心翼翼洗漱好,和卫宁静悄悄地坐马车走了。
不想还是惊动了疾风,赶也赶不走它,非要跟着霍以棠。疾风也坐上了马车。
霍以棠顺了顺疾风的毛,略带惆怅说道:“本想让你陪着师傅,算了,还是陪着我吧。”
昨天一夜她睡得并不好,她先是梦见濒死的宋瑾迎,随后又梦见父亲被斩首,霍家人女的充妓,男的充军,宋瑾迎站在一旁冷笑,盯着她,一刀一刀割在父亲身上……从梦里惊醒后便再也睡不着了。她只觉得心慌,不详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愈发强烈。
马车借道河嘉城,奚红玉得知消息竟驾马追出城将她拦下。
奚红玉轻抚了霍以棠的头发,怜爱道:“小棠,留在河嘉城,留在我身边,好吗?”
霍以棠道:“红姨,我已经决定要走了。你放心,没有人敢欺负我,还有卫宁呢!要是有人欺负我,我一定第一个让红姨替我撑腰!”
奚红玉知道劝不动她,便吩咐侍女呈上一个木匣子,她把那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红琉璃做的圆形挂件,上面刻了龙和牡丹。
“小棠,这块琉璃佩是我的贴身之物,算是信物。河嘉城的商贾遍布天下,无论你遇上什么困难,只要你拿着这块琉璃佩,就会有人帮助你。”奚红玉说道。
霍以棠道:“不,这太贵重了……”
“当年我没能保护好你娘亲,我希望我可以保护好你。”奚红玉目光恳切地看着她。
霍以棠只好接过那琉璃佩,说道:“放心吧红姨,我能遇到什么困难?京城可是我的地盘,放心吧。”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走了。”霍以棠上了马车,跟奚红玉挥挥手。
卫宁骑在马上,向奚红玉微微颔首,随后吩咐车夫可以走了。
见红姨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去,霍以棠从窗户探出头来:“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