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婧仪在傍晚偷偷摸摸的出了房间,向后院走去,快要到那个木屋时,看见前方有两盏灯火,吓得她连忙往回跑。“咔嚓!”楚婧仪踩到了一枝枯树枝,那两个人发现了她。“是谁?”左面的那个人问道,“谁在那?”
这声音?楚婧仪小心翼翼的问道:“母亲?”
郑湘云微微一愣,转过身来,朝楚婧仪走去,说道:“婧儿,母亲,是不是错了?”楚婧仪看着眼前的妇人,柳眉细长,双眼明丽,却少了一丝生机,多了一丝悲伤。楚婧仪说:“母亲,事已至此,只求妹妹能好好的,活着……”
碧陇在一旁默默地站着,再一看,却已是泪流满面。
郑湘云对楚清明其实一直都很愧疚,若不是当年她不留神被人撞到而早产,楚清明不至于就在清明节出生。而当时她又争着名头,狠心将楚清明抛弃,只为求得一品诰命,为自己的儿女求得好前程,可她忘了,楚清明也是她的儿女,也是她的骨肉!每次她看见楚清明,总是想蹲下来,将她拥入怀中,细细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可她做不到,她只能以嫌弃与厌恶来唤醒自己对他的憎恨。
自以为早已忘却,到头来物是人非。
……
一路寻寻觅觅,楚清明和乔北终于找到了洛阳城城主的住所。
这是个极大的院子,梅兰竹菊各有姿态,梅花一身傲骨,兰花淡淡清香,绿竹长直翠绿,菊花多姿多彩。匾额上题着恢弘大气的四个字:兰亭雅苑。
乔北说:“明妹妹,我就先走了,你多保重。“
楚清明看着少年,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半天,内心里却已然把他当作兄长,这是第一次她有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温暖幸福。
楚清明道:“乔北哥,路上小心。“
乔北又叮嘱了几句,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了手。
从右边的一个楼阁里走出来两个少年,皆是青冠玉面,风度翩翩,明眸皓齿,英俊潇洒。
“哎,楚南辞,你是不是就要回去了?哎,回去也好啊,也不用受着魔鬼般的训练。还要和御史家的小姐成亲。羡慕你。”右面的少年对着左面的少年说道。
楚南辞?楚辰?!她的哥哥?!
“哇!小美人?南辞,这是你家的?师傅不让带女人......唔!“他话还没说完一半,就被楚辰踢了一脚。
“二妹?你怎么在这里?你......”楚辰一脸不可思议的指着楚清明叫着。楚清明也知此事早已被临安伯府的众人知晓,也不惧怕什么。“大少爷,我来拜洛阳城城主为师。““啊?小美人,你和南辞认识?你是南辞的妹妹?你要拜洛阳城城主为师?”那个少年又开始聒噪起来。
楚清明微微低了低头,说道:“我要拜洛阳城城主为师!”
“丫头,你才九岁吧?太小了,还有,你想拜洛阳城城主为师,那你可知规矩?”
从院子的另一边走来一个侍女,容貌精致,眉目间微微有股泼辣之气。年龄不过二十,步履平稳,明显是练过武的人。两名少年见到了她,都连忙恭恭敬敬的鞠躬。“晏娘子。”
晏娘子轻轻的扫了他们一眼,道:“楚辰,你的行李已收拾好了,拿去回家吧,你在这洛阳城也就待了两个月,练基本功都不扎实,回去我自会派人与临安伯说明此事。“楚辰连忙应下。
晏娘子又转身对另一个少年说:“心不静,魂不灵,再练半个时辰!”
那少年连忙求饶:”晏娘子,我真的不想练这个啦!又不是我非要学的,平湖飞燕多好,我能不能换那个啊!“
晏娘子听闻,大吼一声:“钟桓禄,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渡魂功怎么了?南苑的陈郧也练得很好啊?你一天天的不认真练,还平湖飞燕?正南经你都练不好,快去!!!“
钟桓禄连忙屁滚尿流的跑了。
楚清明弱弱的问:“晏娘子,我......能成为城主的徒弟吗?“
晏娘子细细的打量着这少女。九岁,含苞欲放的年华,女孩杏眼清澈,柳眉弯弯,红唇鲜嫩,乌黑长发挽成双平髻。春粉樱花束腰裙,白银色石青小褂,兰色海棠花绣鞋,可爱至极了。只是这女孩总是让人觉着,她不是一个九岁的女孩,眼神里流露出的阵阵哀伤,让人为之动容。
“你叫何名,哪里人氏,户籍在哪。”晏娘子开始细细询问。楚清明便一一作答:“我叫楚清明,长安临安伯楚万年之女,户籍......不知。“楚清明纵然知道何为户籍,却不知自己户籍为何处,郑湘云是长安人氏,楚家祖上却是由临安转到姑苏,再至兰陵才到的长安。
晏娘子听到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楚清明时,微微愣了一下。清明?是清明,还是清明?
“你且等一下,我去与城主说一声。“晏娘子转身进了右边的双琉璃阁楼。
......
“城主,外面有一个叫楚清明的女孩要成为您的徒弟。只是不知,是哪个清明。“
幔帘屏风后,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长发乌黑,丹唇若启,只是脸上带了一个面具,让人更加好奇面具下的容貌。她微微愣了一下,喃喃道:“清明,清明……晏雪,收了。“
晏娘子似乎有些惊讶,随即道:“是。”
洛阳城城主,无人见其真面貌,甚至多人说洛阳城城主是男子,只知其武功高强,不知其真实身份。其实,洛阳城城主是一名女子,原为洛阳城巡抚之女张晚银,生母早去,上位姨娘狠毒,不得已与武夫子学武,进入江湖,逃离纷纷扰扰。因其喜爱兰花,又来无影去无踪,世人皆称其:兰幽姬。她劫贫济富,扶困济贫,脸上带着一只兰花面具,无人见其真容。在她十六岁时,拜洛阳城城主为师,从此,江湖再无兰幽姬,洛阳城有孟晚霁。孟,是她生母的姓氏;晚,便是张晚银的晚;霁,谐音为姬,她还是那个兰幽姬。她的功底成绩都是优秀的,因此,她成了洛阳城的下一任城主。清明……是关乎于她的一些往事。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楚清明看见晏娘子出来,连忙跑过去,问:“晏娘子,我能不能……”晏娘子打断了她的话,说:“城主已经同意收你为徒了,但是你要知道,只有城主最满意的,或是上一代城主的弟子才能见到城主。所以你不要想,也不要去想!明白吗?”楚清明连忙应下。晏娘子又接着说:“你还要学习礼仪,毕竟洛阳城城主之徒的名头不轻,莫要失了礼仪,懂吗?还有,你的名和字……有吗?
一般来说,来了洛阳城这里,小字就要再附一个,一旦有了这个另附的小字,就说明她是洛阳城的人了。而这个另附的小字,是要根据原来的名字来取的。”
楚清明道:“我一出生便有这个名字,也只有这一个名字。”晏娘子略一思忖,说:“那小字不必取了,就为你取一个名罢。”
“翩翩柳絮,幕幕芳华。依我看,就叫楚絮得了。”从一旁走来一位少年,嘴角含笑,一脸逍遥。身着藏青色对襟龙纹袍,外披玄曛色大衣,手执一把玉骨折扇,正是江月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