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的飞驰而过,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我在这个项目已经一个月了。夏天的东南沿海总免不了台风,虽然这一年比往年来的晚了一些,但是终究还是来了,而且由于来得晚,所以来得更猛。
祁帅和我有时候在工地放线,每当乌云密布,我们当然第一时间想到收拾仪器啦,赶紧回去,避免淋雨,当然,与我们大小伙子比起来,仪器更像一个小姑娘,更怕淋雨,保护她是首要的。而危机过后,安然踏上面包车,兴奋的言语也就蹦跶出来了:“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有一只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的飞翔。”。我们祁帅你一句我一句的吟唱着高尔基的海燕,仿佛这天气,我们俩的状态与海燕特别应景似的。
二建终究是报不了名。年限够不够另算,今年的时间已经过了,我再过一年才能报。而祁帅,明年是否够条件还不清楚。不过无论怎么样,我们俩终究是把考证提上了日程。也许正如他所说的,要想“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考证是一条出路,而我们,恰巧正当其时。
这一天,祁帅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责怪他为什么不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刚好我恰巧在他身边,说恰巧其实有点过分,一天之中,除了上厕所之外,好像不在彼此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打饭一起去,上班一起干,睡觉一个房间,甚至连洗澡都彼此搓背,彼此之间很难有秘密可言。
电话打了快半个小时。原来责怪祁帅不打电话只是由头,他家里在张罗给他找对象。他一开始是比较反感这种介绍方式的,想自由恋爱,但是转念一想,人在工地,也许“相亲”是他解决婚姻的唯一途径了,好在他还小,并不着急。我只听了一两句,也没啥兴趣爬墙跟,偷听别人隐私,转身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
这事情倒也平常,我也没有多想,谁知过了三两日,祁帅和我说,他已经和家里介绍的一位女同志互换了联系方式了,虽然还没视频,但是电话已经打过了。我抱怨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啥时候打的?他悻悻地说道,这不是忙嘛,上厕所打的。
从此之后,祁帅就算是有了“女朋友”,每天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少了一两个小时,而我,有空就去看看电视剧,也就不亦乐乎。
郝思退还是没有回来,魏巍最近也是神神秘秘的,余棠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彭总回家看孩子去了,石达开和墨木兰现在好的像一个人,而俞覃,又变得沉默寡言起来。项目部的一切像往常一样,也似乎不太一样了。
已经好久没有老朋友的消息了,当然了,老朋友大部分都是同学,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毕竟,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上学是常态,工作也才只是刚刚开始。
我和祁帅聊起的过去,说过去士子十年寒窗,咱俩读了几年?我掐指一算,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加上复读一年共四年,大学四年,学前班(现在的幼儿园)小班、中班、大班各一年,算起来,哥哥读了近二十年的书。祁帅说他也差不多,每天上学,仿佛除了上学啥也不会干,工作了也不懂人情世故,亲戚朋友见面也不太会礼尚往来,对风土民情和一箩筐的潜规则知之甚少。我和他感慨,要不是古人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我们真想穿越回去。
又过了几天,我问祁帅,你女朋友咋样了。祁帅说道:“哎,甭提了,你没看我最近都不打电话了嘛!”
“咋滴啦,分手了?”,我调侃道。
“要是分手就好了,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祁帅面露失望的神情。
“到底咋地啦,和哥哥说说。”我刨根问底。
“你不知道,刚开始我和她聊得特别好,脾气秉性特合适。”祁帅说道。
“那咋还黄了呢?”,我继续追问。
“家里介绍竟然没有提我在工地,她一听说我在工地,电话就直接挂了,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了。”祁帅继续说道,“后来我给家里打电话,才知道姑娘很生气,以为给她介绍的是和她一样才大城市漂着的白领,没有想到是吃土的土木人。”
“靠,这女的没品位,咱接着找,比她好的有的是,‘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说是不是啊”,我开导他说道。
“要是就她一个这样就算了,毕竟连面也没有见过,也没有啥感情,我也不在乎。”祁帅继续说道。
“咋地,她这棵小树还能把你的森林都烧了不成?”我诘问道。
“差不多。”祁帅低下了头。
“什么叫差不多?”,我更加好奇起来。
“她坏透了,你知道,在老家,都沾亲带故的,家里能介绍的其他潜在对象和她或多或少也有相识,她把我在工地的消息散布出去了,去我家的介绍人再也不来了。”祁帅很是惆怅。
“咋地,工地人就不是人啦?没有我们风吹日晒搞基础设施建设,他们出行会这么方便?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这群人简直忘恩负义。”我愤怒了。
“没办法,现在的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祁帅说道,“你给国家,人民做多大贡献她们不管,你这种工作性质,很难顾家,聚少离多,在家庭里,肯定是女方奉献多啊,明摆着去奉献,她们不傻。”
“算了,总有眼睛不瞎的能看上咱们。”我安慰道。
“没关系,我也看开了,我见习期还没有过,等拿到初级职称以后,我可能要换个工作了。”祁帅说得一本正经。
“啥,你也要走?”我忽然说漏嘴了。
“你也想走?”祁帅说得特别平静,仿佛没有一丝波澜和奇怪。“很正常,在工地,人人思退,大不了像郝思退那样人间蒸发。”。
“家里来电话说,她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她是听朋友说的,工地的人出来,烟酒啥的坏毛病一堆,脏话连篇,她喜欢文明人。”祁帅没有等我发问就继续说道。
“滚,婊子养的!”,我学了一句湖北话。“咱俩都读了二十多年书,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还分不清嘛,难道就由着她这么侮辱我们?”
“算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环境对人确实有影响,不能怪人家胡思乱想。赶紧考证逃离工地吧!”,祁帅仿佛在做总结陈词,我也不好继续了,一路无语。
快到大办公室的时候,只见俞覃迎着走了出来,说道:“吴翘楚,正好碰见你了,我姐让你有空到她办公室一趟。”
“啥事啊,神神秘秘的?”我不解的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俞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