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些悻悻然的沈瑶真忽然感觉一道带着寒意的目光射来,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不得不说,郗未若这女人若论魂力,靖北还真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自己还得找别的机会下手才行,不能总是从正面和她对着干。
郗未若在众人的注视下重新按原路返回,路过千无忧身前时,两人有过很短的一个对视,千无忧在那紫衣裙摆经过他时,睫羽微扇,墨色的瞳仁中映出少女惊鸿般的倩影。
郗未若在对上他视线的一刹那,心中便涌出千言万语,可终究是被理智压下,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移开了交错的目光。
在她快要完全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轻柔的话语拂过耳畔,是一句谢谢。
未若亦是传音过去给他,“我所作之事,不及你与我万分之一。”
千无忧怔了一下又回过神轻笑,似是已经习惯郗未若这样有头没尾的话了。
郗未若并没有想去争什么诗词局的榜首第一,这次算是和安浅画正面刚上了,不过那种人,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早点解决早点结束,她还有很多谜团未解。
由于郗未若是中途加进去的,她拒绝了考官给她评第一名的要求,原本她就没想参加,若不是教训安浅画她也用不着把李白他老人家的诗搬出来,拿着人家的诗夺下这诗词局的榜首彩头,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诗词比兴这一局算是精彩地结束了,“诗词比兴,第一名,渊阁大学士晋安之女——”
“等一下。”突然有人出声打断了考官的话。
“啊,是钟小姐啊,对此有什么异议吗?”那考官捋着胡须缓缓地问道。
“刚才岚阳郡主那首诗才可配的起这诗词比兴的榜首,郡主一语惊人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若依旧循规蹈矩地既定第一名,怕是有些不妥吧,而且众多使臣也在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只有岚阳郡主才担得起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郗未若皱眉,钟妍妍这番话确实是向着她的,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个丫头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考官有些犹豫不决,便又盯向了主位上的千峰炎。
千峰炎真是一阵头疼,怎么今年这明华宴变成了检举集议了?一个个那么多事儿,能不能消停消停啊。
“钟小姐说的对,臣女自知才疏学浅,榜首之位也是名过其实,承蒙郡主谦让所得,愧而难享此誉。”晋文乔谦虚地站起来向众人行了一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有礼得当。
“这丫头……”郗未若喃喃道,京城中的才女里面,民间中是一直将晋文乔排在首位的,所以名头上,便总是压了钟妍妍一头。
钟妍妍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晋文乔这第一名是无论如何不能接了,钟妍妍这是在利用她,想压晋文乔一马。
郗未若脸色沉了下来,她从来都不喜欢被人利用,所以利用她的人也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未若,今日你行步成诗,又有此等令人惊艳之佳作,实在是担得起这个头彩,如此便不要再推脱了。”姚莫惜摆出一副和蔼的面容道。
千峰炎不置可否,她便能猜出他的几分意思,皇后嘛,不就是在皇上下不来台时给打圆场的。
郗未若是实在有些不适姚莫惜叫她名字,还有千峰炎动不动阿若阿若的,明明防她跟防狼一样,却非要装出一副慈爱的跟她很是亲切的样子。
“如此,便谢过晋小姐,未若惶受其名。”郗未若遥望着晋文乔的方向点头示意,她对她没有用郡主的自称,本来她就嫌麻烦,若不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地老想在她面前晃悠,她也才不愿用着生疏的词去客套。
钟妍妍愣了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有些挂不住面子,明明是她提出来的让郗未若当这个第一,怎么现在她转过头来谢晋文乔?
她心里无形便生出来一股子不满的气,但又碍于大庭广众,所以便只能佯装大度地笑了笑。
“既然岚阳郡主不善文都有如此才学,那相比武更是可见一斑吧。”贲旗玉一改之前不善的态度,这句话说得格外客气。
“公主有话直说。”郗未若开门见山。
“没什么,玉儿早自西北城一战之后便对郡主钦佩有加,郡主若是赏光,在后天的比武中可否同玉儿较量一场。”贲旗玉说这些话时候明显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不了解她的估计会真以为她是因为想同崇拜已久的对手一较高下。
“你想比什么。”郗未若面上表情依然寡淡,根本也没因为贲旗玉这几句好话而忘乎所以。
“骑射。”贲旗玉声音坚定地道,整个昆楚大陆,若是在马术方面她夏川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这一次,她绝对会让郗未若知道什么叫惨败。
郗未若轻松地看着这个傲慢地夏川公主,贲旗玉眼中满是散着笃定的光,那架势就好像已经赢了她一样。
众人看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岚阳郡主,心下各有一番盘算,或者说并非名不见经传,她少将军之名还是妇孺皆知的,但是年少成名后便久驻在外,这一次回都城被封郡主,才参加第一场就大出风头,让众人有些摸不清她到底底细多深。
而且,夏川一族可是有名的游牧民族,坐落在夏川的各大军事要塞均是易守难攻,因此这块盛产异域奇宝,坐拥小金山的国家,就成了各大国眼中一块可望而不可吞的肥肉。
“夏川的骑射之术可谓是天下数一数二,这岚阳郡主,到底有没有把握赢啊。”
“要我说诗词这玩意儿灵感来了还可以侥幸赢得,若说骑射,这可是要在马背上数年累加的真功夫啊。”
“但是看岚阳郡主的样子也不像是怯战之人,她先前不还带着将士一夜拿下了那夏川的西北城吗。”
“哎,不好说啊……”
……
众人议论纷纷,对这次比试岚阳郡主的胜算只抱了三成。
第一天是诗词,第二天是管乐歌舞,第三天才是真正的武者比试,与武者大会不同的是,这次的形式毫无选拔之意,成败自了,而且比武场开,便是花样百出了。
千峰炎看着下面翩翩而起的舞姬们,俨然已经无心观赏了。他有时候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靖北真的没人了吗,他们一个个都找郗未若这个小丫头比试,而且这郗未若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地应下战局,贲旗玉,贲旗真绝对是来算账的不错,冯阮又真的是安远城派来的吗。
他现在脑子特别乱,做这个帝王,他真的觉得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太难受了。
如果郗未若现在了解千峰炎的想法,一定冷笑地嘲讽过去,皇帝陛下,有没有可用之人你心里还没点数吗,忠臣良将都被你的疑心摘的所剩无几,替换上一些毫无用武之地的饭桶,一个帝王不懂得选贤任能,弃其精华,取其糟粕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她又何尝不担心,靖北会不会毁在这个庸君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