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容钰坐在床边,“颜姐姐怎么还不醒啊?”凌清萧拉着妹妹的一只手,看着她,“应该快了!”凌宣昨日带大军在城外军营驻扎,回城听到消息直接赶到太子府,如今也是风尘仆仆。
突然,凌清颜捏了捏凌清萧的手,眼皮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颜姐姐,你终于醒了!”凌清颜在梦中已是累极,如今一睁眼就见熟悉的人,真是不知今夕何夕?
“子星!”凌清颜一把抓着她的手,甚是激动:“子星?”容钰迟疑的点点头,“颜姐姐!你需要什么?”凌清颜激动的热泪盈眶,“人呢?你哥哥呢?”屋内众人颇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凌清颜可没时间去看他们,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凌清萧连忙扶住她,“颜儿,你伤刚好,你坐着,我去找殿下,我去。”这时,门口正好传来一声“殿下”,容钰连忙走上前两步,“哥哥你来了!颜姐姐正好找你呢!”
凌清颜还没来得及来人走进,不顾伤势,跌跌撞撞的快步上前。“子宸哥哥!”容玥来不及惊讶,连忙扶住她,“清颜”凌清颜眼中的欣喜还没收回,就被这一声清颜浇了个透心凉。“你叫我什么?”“清颜?”他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叫一声名字不为过,可是子宸从来不会这么叫她。
“伯父伯母都叫你颜儿,我爸妈叫你颜颜,我找个只有我能叫的。以后,我叫你凌儿好不好?”“好啊!”记忆中的画面闪过,欢乐仍在,可惜当初的那个人已不在了。
凌清颜双手垂落下来,低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容玥这次终于确定,她在找一个人,凌清颜几次三番将他弄错,或许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不是他。
凌宣从容玥手中接过凌清颜,“颜儿,不得无礼”又对容玥说道:“殿下,既然颜儿已经醒了,我就带她回府了。”男未婚女未嫁的,她住在太子府也不太好。容玥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点头放行,“林老不日就能回京,到时我再叫她去凌府为清颜诊治。这次是我连累了她。”
容宣一把抱起凌清颜,脸上有些心疼,有些骄傲,“殿下不必自责。”有些解释大家都懂。
管家早已备好马车,在门口等候,“待过些时日,我再上门拜访。”“殿下客气了。”看着凌清颜无力的靠在凌宣身上,闭着眼睛,唇微抿着透着明显的疏离和冷漠。
回到凌府,凌清萧小心翼翼的抱起妹妹朝梨园走去。
“哥哥,你说世上还会有人叫子宸吗?”凌清萧脚步顿了顿,坚定的回她,“不会,殿下出生时,陛下大喜,特昭告天下,大家都会避开殿下的名和字,更不要说同名了。”
回到梨园把她放到床上,摸了摸她的头,“颜儿,你是在找一个人吗?你可以告诉哥哥,我帮你去找。”凌清萧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和心疼,她也不知道妹妹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看着她这么绝望的样子,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凌清颜笑了笑,“没事,哥哥,我想休息一下。”“好,”凌清萧也没继续问,看着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看了一眼知琴,走了出去。
知画留下照顾她,“小姐,上官姐姐帮你解了毒就走了,后面的你自己看一下。”凌清颜淡淡的开口“知道了,出去吧!”知画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事,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门外凉亭,“颜儿在找什么人?”知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奴婢也不知道,”这是真话,这几年,她们确实也不清楚。凌清萧看着妹妹的窗口,“好好照顾她。”
凌清颜缩在被子里,[五年了,已经找了五年了,如果他真的在,一定知道的,所以……不在吗?可是她都在,为什么子宸那么好的人却不在呢?这是对她的惩罚吗,那她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凌清颜花了几天的时间才调整好自己的思绪,可能是她的诚心还不够,继续找下去就是了,这也是她存在的意义。
梨园,欣姨和凌清萧每天都来看她,府医正在给她施针,凌清萧拿出一方青色手帕给她擦汗,问府医,:“如何了?”府医:“少爷放心,小姐的毒已经解了,如今就是身子太虚了,须得好好调理。”虽然毒解了,但这毒性极烈,仅仅一日有余便对身体有这么大的伤害,这日后恐怕……这些府医自是不敢说。只能往好了说,日后尽心为小姐调养就是。
凌清萧挥手让他出去,“那快去熬药,需要什么尽管说,一定要早日让颜儿康复。”
大家一听,都笑了,屋内一时冲散了前几天的寒冰,热闹起来。
凌清萧看着妹妹还带着的面纱,见气氛正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床头,语气故作轻快“颜儿,这是玉肌膏,哥哥从一个老御医手里买的,听说效果可好了,可以变白呢?你试试,要是好的话哥哥再去给你买!”
凌清颜有些无奈,这几年她陆陆续续收到凌清萧的很多东西,唯一不变的是总有一盒祛疤的药膏,可能是怕太明显,总伴随着很多小玩意儿。她第二年就写信给他她的伤已经好了,他还不信,以为她讳疾忌医,但在信中又不敢说重话,于是向知琴知画施压,弄得那段时间,知琴知画收到的信比她还多!
凌清颜伸手摘下面纱,凌清萧屏住呼吸,好像在调节情绪,无论怎样,待会都不能露出失望的表情。看着面纱缓缓落下,一张绝美的容颜露了出来,真正的肤如凝脂,如一块毫无瑕恣的暖玉,看着就令人心生欢喜。一双凤眼生的极好,不过眼中的清冷生生压住了几分妩媚,更显清冷的气质。眉如远山,唇不点而朱,可能是还在病中,脸色略有些苍白,但也因此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气质。
半晌,凌清萧都没反应过来,凌清颜好笑的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哥哥?”凌清萧一把抓着她的手,咬牙切齿的道:“那群庸医!”大家都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当初几个大夫都欲言又止的,他们都以为小姐的伤好不了了,没想到小姐医术如此精湛,居然能毫无疤痕。
欣姨也是一脸欣喜又惊讶的表情,“颜儿,你的脸好了!真的一点疤都没有!太好了!老天保佑啊!改天你和我一起去镇国寺拜拜。”
凌清萧呆了会,“既然好了,你怎么还戴着面纱?”害的他们一直都不敢提这件事。“我在江南喜欢到处转转,戴着面纱方便。”她们这几年一直到处跑,她的容貌又如此打眼,自然是遮住方便些,有时候直接男装示人。所以,这几年江湖上一直不知道琉璃阁的阁主是男是女,只知道出面的是女子。
凌清萧点头,“那是该戴着,我妹妹这么好看,岂能叫他们看了去?”欣姨也笑着说“如今好了,回家了,就不用戴着了,都是家里人。”凌清颜点头,她以前在江湖上多以面纱示人,如今京中鱼龙混杂,难免有人认出来,还是不戴为好。
凌清萧看着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当初连林老都觉得……居然真的能好!”
凌清颜:“哥哥可知道药楼?”凌清萧十分惊讶,“自是知道,可是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自然是不能直接说,凌清颜只能继续编下去,果然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谎言去圆,“我在江南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许是觉得这是一个挑战吧!医好了我就离去了。”凌清萧半信半疑,“哦,相传药楼楼主医术高明,果然名不虚传。”
晚上,正厅摆宴,一家人都在,凌宣有些激动的问凌清萧,“颜儿脸上的伤真的好了?”凌婳和老夫人也很是好奇,凌清萧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欣姨笑着回答,“是啊!真的一点疤痕都没有!颜儿长大和姐姐很像呢!”
几分钟后,凌清颜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袭浅紫色长裙,堕马髻上斜斜插着一只步摇,中间点缀着一颗紫色珍珠,旁边有细细的水钻围着,几条流苏垂至耳边,水滴样式的同款耳坠,看得出来和衣服是一套的。莲步轻移间,流苏微晃,身后是一片落日余晖,整个人恍若仙女下凡,整个人沐浴在一片霞光中。屋内的人都有些许的晃神。
待人走近,看清她的面容,更是暗暗吸了一口气,只能道一声极美!
凌清颜看着大家齐聚一堂,“我来晚了?”凌清萧体贴的站起来,拉开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没有,是大家知道你的伤好了,想早点见到你!”说完,又摸摸她的头,“颜儿真的长大了!很漂亮!”凌清颜对他笑了笑,凌宣也看着她,目光有些遥远,语气怀念,“是啊!长大了,你和你的娘亲很像。”
老夫人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好了就好!都吃饭吧!”食不言,但这顿饭大家都吃的很是高兴。
饭毕,丫鬟们端着茶鱼贯而入。
凌宣:“过几天皇家会有庆功宴,本来早就该办了,结果因为刺客一事拖延了好久。这几天请帖应该就会下来,你们女儿家的东西多,可以先准备了。”
欣姨握着凌婳的手,又看看凌清颜,“好啊,那这几日我便叫绣娘来量身子,给婳儿和颜儿准备几身新衣裳,再出去逛逛,看看首饰!”
凌宣看着她,笑到:“你决定就好,这些我也不懂。”
欣姨又看着满屋子的人,拍了拍自己的头,“我的错!干脆明天一起量一下吧,这些年夫君和清萧一直在边疆,也很久没有做衣服了。母亲也是,过几天国宴我们一家子一起。颜儿从江南回来还没有参加过宴会呢!”
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你考虑的倒是周到,那就这样吧。”老夫人一锤定音,自然没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