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总是比面前的鲜血淋漓要更加恐怖一点的。就连黑色的眸子似乎也比红色的瞳孔要更接近深渊。
——《黑暗与荣光》BY洛拉·西比尔
纽蒙伽德最高的塔内。
年轻的伏地魔与白发的格林德沃对峙。
“你派他来,就是为了激怒我吗?”伏地魔依旧有些愠怒,紧绷着脸质问道。
而格林德沃只是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衬衫的袖口,手指慢慢弯曲,蓄力,掸掉了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苍白凹陷的眼眶里,墨色的眸子对视着伏地魔血色的瞳孔。他勾唇一笑,眼神平静却深不见底:“这就是—所谓的—可以将我取而代之的——黑魔王吗?”嘴里端端正正念着黑魔王的时候,眼神里却似乎隐隐约约闪烁着戏谑的星芒。
他不等伏地魔的回应,又接着说:“我已经是个老人了,不再具有颠覆风云的力量。”随着话音,他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又缓缓迈着步子,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垂暮的老人一样,颤抖着,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到伏地魔的跟前,轻轻地,试探性地拍了拍伏地魔的肩膀。
“而你,大名鼎鼎的伏地魔,”他的眼神飘渺,望向伏地魔的身后。
窗外夜色茫茫,山河被夜的浓墨泼染,黑黝黝地望不出轮廓,天空中星月稀疏寥落,林里偶尔响起野兽的嘶吼。
“你就是,史上,最年轻,最邪恶,最有天赋的黑巫师。”他伏在伏地魔的肩上,在伏地魔的耳旁轻柔地说着,用着极具蛊惑力的语气,“那么,我为什么,要故意激怒你呢?”
伏地魔愠怒的眼神在他一句句的柔声细语里慢慢平和下来,又渐渐染上骄傲和自负的神采。
“那你是为了什么?”他依旧冷冰冰地,但个中的韵味已完全不同。
“我当然,是为了,送礼。”格林德沃自然也听出来伏地魔语气的改变,他的眼漆黑不见底,嘴角微微勾动,像看到鱼儿咬钩的渔人,“是为了对最伟大的黑巫师表达我的敬意。”他补充道。
他缓缓后退了几步,背过身去,朝着屋内的一个柜子走去。“我曾经,跟麻瓜打了很多年的交道。”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骷髅头,骷髅头有些沾了灰,看样子是不常使用过了。格林德沃仔细地擦去骷髅头上的灰尘,又在上面插上了一根管,“他们肮脏,愚蠢,自私。”他深深对准管子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空中吐了出来。那吐气的神态似乎还有着往日魔王的残影。
那些气幻化成穿梭在街道两旁的麻瓜,他们神色麻木,步履匆匆。平凡地混在灰色的雾气里。
“但他们并非毫无用处。”格林德沃挥了挥魔杖,那些气体便幻化成了坦克、飞机和重型武器,轰隆隆地朝着伏地魔冲去。即使是他先前已经在奥利弗的展示下看过了一遍,现在在格林德沃的解说下,他也不由神色一动。现在的他们仿佛更加生动,他似乎能闻到机器的油味。
“他们应该有更好的用途,直接杀掉未免太浪费。”格林德沃转过身,凹陷的五官和白发让他面显疲态,他再次开口的时候,神情好像只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在诉说一片沿途曾经路过的风景:
“我开始的很晚,结束的又过早,也许是本来就配不上如此的成就。”格林德沃垂眸,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往。
“但你,黑魔王,你不一样。”他抬起头,又重新迈步向伏地魔走去,但此时的神态里却满是隐隐的期许和崇拜,溢于言表。
“你有能力,又有充足的时间。伟大的事业正是为你而准备着的。”格林德沃的语气有些急促,像是激动而且迫不及待。“所以我急不可耐地就把这件礼物送给了你。”
“谁想到那个废||物居然连我的意思都表达不清楚,”格林德沃的手背在背后,摩挲着手里的一枚已经碎掉的棋子,有些恼怒地骂了几声。“所以最后,还劳烦了你去处理他。”他的语气带着真挚的歉意,迅速将自己与伏地魔划入了同一方。
伏地魔听到奥利弗的事情,眼神晦暗不明,他想起了最后的浓雾和莫名其妙消失不见的洛拉,心情有些烦躁,最近的岔子似乎也太多了些。
而伏地魔的这一切动作都被格林德沃尽收眼底。他笑了笑,又接着说,“不过好在现在我有了亲自向你补救的机会。”格林德沃拿出了一枚戒指,这枚戒指和之前奥利弗手上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星蓝色的宝石镶嵌在点点金色的彩钻间,宛若夜晚璀璨的星空。
“奥利弗死后,这枚戒指自动回来了这里,我想你也许想收下它作为赔礼。”格林德沃解释道。
伏地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前倾着身子从格林德沃手里拿走了这枚戒指,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说声谢谢,但也只是点了点头,就幻影移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