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枝上有癯月。
那人倚在窗前,凝望着身处阁楼外的潇潇大雪,手捧圣贤书,怔怔失神。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窗外寒风之中,漫天的银栗与缥缈红梅共度今宵,辗转缠绵,满是妖娆意味。
忽然,一陈凉风掺着雪花拂过窗棂,那人的白衫青襟边袭来了些许寒意。
他苦笑一声,放下书合上窗,走向了身后不远处,轻掩着烛光的木门。
此座竹木阁楼不过两层,那人的屋子也正处于二楼。推开木门之后,房梁之上高悬着一盏古典纱灯,颇为明亮。
那人脚步缓慢,轻轻下楼,似是不愿扰了他人美梦。
下了楼后,在一楼木桌上烛台微光的照耀下,他再次走向阁楼外院子的大门,入院之前,还拿了一把油纸伞。
院子中,那人撑起纸伞遮着风雪,望向星空中那轮朦胧了千年万年的新月,目有憧憬。
不知过了多久,今夜的风雪不但未歇反而更盛,那人自小便伤寒难愈,遗有病根,此时不禁轻咳,面色苍白。
持伞那人身后,屋内忽然亮起了灯,停顿了片刻,大门也被人打开,走出的竟是一位穿着木屐的皓鬓老人。
“少爷,今夜这雪那么大,您的身子骨怎能受得了,快些进屋吧。”老人的语气中透露着焦急和关切。
他的手中有方才从屋内拿出的一件狐裘,话语未落,却已然披在了那人身上。
“李叔,把您吵醒了。”那人收起纸伞,拢了拢狐裘,苦涩地说道。
二人进了阁楼,李姓老人轻轻地掩上大门,和那人一起坐在不远地枕处的松香蒲团之上。
在烛灯光芒的温柔照映下,终是见得那人容貌……
是一位年方弱冠的束发男子,生得眉如柳剑竟却还有一对桃花眸子,清癯如画的脸庞,侠风之中仍不缺书卷气。
长安城曾有“四玉”之说,只因太子赵长斯先占了榜首,他便委居了榜眼之位。
“少爷,您可是想家了?”老人望向男子,轻声问道。
那人垂着眸,一言不发。
“后日便是冬至,也正是您二十岁生辰的冠礼之日,府上…老爷必定已在派人准备了。”老人又温声说道
“三年无讯了,他又怎还会念着我?”男子神色黯然,反问道。
“少爷怎能如此想?老爷本是心慈言厉之人,你也是知道的。当年之语,背地里定然悔恨,只是放不下面子来劝您,才答应您出府寒读,以备科考。”
“当年您气话要去江陵之地,老爷不也是亲自出面,下令只允您来此鹿离山,离着长安城不过十数里官路。”
男子望着左手白袖的青色襟边,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