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月千央的声音从琅歌身后传来,对着这老嬷嬷声音无起伏,甚至带着点厌恶。
桂嬷嬷起身,低垂着头,心里却暗下疑惑,刚才那一眼,已经看清楚,这皇后娘娘,就是大婚之上见到的皇后娘娘,那……
心头一片疑虑。
“皇后娘娘,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给皇后娘娘的雪莲,雪参还有一些珍稀药物,希望皇后娘娘身体早日安康。”桂嬷嬷朝琅歌递过一个装饰精美的木盒,外面雕刻的是馥雅桃花瓣,片片栩栩。
原来,月千央真的找了个替补,那把她弄回来做什么?
她已经万分相信,那黑铁面具的男人根本不是千小姐派来的,就是这皇帝派来的人。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琅歌接过,低眉顺眼,皇后仪态顿出,这台,不好拆,也不能拆。
“太后娘娘还让奴婢转告皇后娘娘,哑奴犯得错,就让太后娘娘亲自去惩戒了。”
“哑奴?”琅歌将手中盒子递给红桃,耳中首次听到这个哑奴,有些疑惑。
“就是那虞殿里的哑巴奴才,前些日子,犯了点错,让不该出去的人,出去了,太后娘娘正惩罚呢!哼!那小蹄子,死也是死有余辜!”桂嬷嬷的语气老狠。
也不知是谁助长了气焰,皇帝再此,竟也如此跋扈。
琅歌突然忆起前些天,她问路的扫地宫女,犯错……不该出去的人……
“那小蹄子倒也嘴硬!哑巴不能说,还不能画出来?死活不肯画!”
“够了!”
琅歌到嘴边的两字悄无声息的又咽了回去,说出这两个字的竟然是一直淡漠在一旁任由一个宫中老嬷嬷骑到头上的月千央。
他从琅歌身后侧往前走,来到桂嬷嬷眼前,那张与慕太后长得极为相似的清冷丽容上有着浓浓的怒气,白皙的肌肤上,都渲染出了一些红晕,将这张总是淡漠无神的脸,衬得更有人烟气一些。
所有有关虞儿的东西,谁,都不可以诋毁污蔑!
桂嬷嬷见皇帝竟然发怒了,那张阴沉着怒气的帝皇容颜,那张从未对太后身边的人这么动过怒的脸上满是阴霾,桂嬷嬷一直挺直的胸膛微微缩了一下,她向来因为仗着太后奶娘的身份在这辽月皇宫里作威作福惯了,连皇帝,平时都是对她礼让三分的。
今天……
“来人!将桂嬷嬷拉下去,交由内阁处置,以下犯上,言语冲犯。”
月千央一甩龙袍,此时,琅歌才觉得,她面对的是一个皇帝,而不是与她相处几月的所谓男宠,那怒火威仪的容颜,那身尊贵的龙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的。
桂嬷嬷心里一惊!内阁!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那是宫女太监的噩梦,那是一个有进无出的地方,那里面是皇宫最可怖的地方,在这吃人的皇宫里,那里,是宫内人永远的噩梦,基本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出来。
她这个老骨头进去了,还有活路么?
又想起十几年来被她陆续弄进去的宫女太监们,桂嬷嬷头一次觉得,那是她的报应来了。
身后侍卫应着皇帝的命令,朝着桂嬷嬷走来,伸手,就架起她,往后拖去。
桂嬷嬷忙蹲下身子,将身子下沉,防止这么快就被拖走,一边伸手朝身前的月千央抓去。
月千央自然是嫌弃地撇开她,顺手拍了拍她向着他而来的方向的衣摆处,眉头微皱。
脏。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奴婢……”桂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被侍卫大力拖走,月千央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动作快点。
“哑奴?”琅歌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她用手将拖曳在地上的长长皇后凤袍撩起一些,走至月千央身边,语气疑惑。
月千央侧头微低头看她,樱唇微抿起,一向淡漠疏离的琉璃色眼睛里,露出一些回忆的向往,他自然是知道琅歌问的是什么。
“恩,朕把你召进宫,只是想让你,救哑奴。”月千央的语气里微微带着些不自然的恳求。
琅歌就不明白了,那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已,为何有生命危险,为何太后要将她加害呢?
夏日的空气里,带着令人烦躁的闷热,衣服在薄透,都粘腻在身上,十分不舒服,连带着心情都很不耐。
她不信,一个皇帝,怎么就没能力救出一个小宫女呢?
似乎是料想到身侧的她在想什么,月千央往前走了几步,低笑一声,转身,指了指这偌大的皇宫,指了指自己。
“这里,是女人的天下,祖训,皇帝管不着女人的事,这里,皇后为大,无后,则太后为大,掌管六宫。”声音里带着自嘲,若是自己和太后的关系不是这般,或许,也不用赫连琅歌进来解决了。
“哑奴是什么人?”祖训不可违,这是七尚大陆里,所有国家都一样遵守的规矩,那么要搬出这皇后身份去救,又为什么要去救?
“她因为你,被太后责罚,因为你的问路。”月千央却没先说哑奴是什么人,而是先说,哑奴为何被太后责罚。
凝了半刻,月千央才继续开口,“她是朕的虞妃身边唯一留下的人。”
那双沉渊古井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些叫做沉痛的东西,说到此,却不愿再多说下去。
琅歌并不知道的是,虞妃在这辽月皇宫里是一个禁词,是永远不能提起的人,虞妃,是皇帝心里永远的痛。
琅歌看着月千央眼里的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