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战乱师的刀
(BGM:DarkSideofPower)
实战课中是有奖励分配制的,只有杀敌最多的几名学员能够得到,所以理所当然的,奖励资源十分有限,在稀少的奖励中要得到足够的修炼资源,足以看出即使只有十个人,一场很激烈的争夺也不可避免。这是界刚刚讲课中的内容。
“杀!!”
界率先冲了出去,手中的长刀锃然抽出,映出冷彻之光,一道鲜明的横向弧度瞬间斩开了一只魔化狼的颈脖,魔化狼一刀两断,漆黑的血液溅射出来,洒在了林律等人的脸上。
所有人死死地围着一个圈,抵挡着魔狼攻击。
林律脸色苍白,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他现在内心充满茫然,除了握住刀柄……不,恐怕连刀柄也难以握住,面对如此之众的敌人,面对根本毫无感情可言的魔狼,一种发自生物本能的恐惧,不可抑制地喷泄而出,几乎覆盖了林律全部内心!
孩子们几乎都战战兢兢地握着刀,无法保持冷静,害怕恐惧着,恐惧下一刻,就会有狼群一扑而上,将自己开膛破肚,将自己的内脏与肉块大口咀嚼。
恐惧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墙,阻挡着他们前进的道路,又如同死神的镰刀,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了他们的咽喉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后方突然传来惨叫声,林律惊恐地回头看去,一个身材算是健壮的孩子被魔狼死死地咬住了肩胛,肩胛凹陷了下去,刀也飞了出去,骨头碎裂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传入了所有孩子的耳中。防御圈面临破碎。
那孩子哭丧着脸,向其它人挣扎求救:“救救我!救救我啊!”
即使知道防御圈破了,自己也在劫难逃,但是依然没人敢前进。
林律脸色苍白,不能逃避!不能逃避!杀过去!杀过去!就算死……
短短犹豫两秒,那孩子就已经被魔狼扑倒在地,贪婪的唾液不断滴落在他的衣服上,伤口上,白骨上,生命面临威胁。几乎放弃挣扎的他,向林律这边,投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
这眼神包含着痛苦,绝望,悲哀……以及别的一些什么。
但林律却产生了一种久违而痛苦的既视感,这种感觉很神奇,明明没有相关记忆,却感觉自己曾经见过,曾经发生过,不存在的记忆与现实的场景强烈契合,衍生出了这股可能绝对真实的感觉(不是病句!),这就是既视感。
这种感觉,给林律带来恐惧,以及厌恶。
于是,林律沉默了,褪去了恐惧,手中的刀微微扬起。
四周却突然传来桀桀的笑声,混乱中,一道沙沙的脚步声异常清晰。
“小屁孩们!感受到面临死亡的恐惧了吗?”这是猫阴冷的笑声,“桀桀桀桀!死亡绝境,常常能给人带来绝望。人们常说:人类总是害怕未知的事物。”
“所以死过的人,都不再害怕死亡。”
猫穿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优雅地一拂,四方飞奔而来的魔狼突然凝滞住,在时间停止了一秒后,一只只魔狼突然皮开肉绽,道道血色细痕划开。
“而超越了死亡的人,更热衷于制造死亡,玩弄死亡。”猫像孩子般嬉笑。魔狼被无形的刀刃整齐切开,掉落下了一块块令人作呕的肉块。
“故……杀戮即是乐趣。”
“杀戮的前提,是有勇气握紧刀柄。有力量握紧刀柄。”
“所以必须要活着。”
“生存下去吧,蝼蚁们。”
猫无视了在一旁求救的那个孩子,只是默默的抚胸,轻声说道:“实战教育课结束,接下来由你们决定。生存之道,量力而为。”随后,猫如同他来时一般,影无踪地消失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思绪一时没回到正轨上。
而林律却在此时咬紧了牙关,是的!无法握紧刀柄的人,无法生存!
挥砍!林律在心中嘶喊,毫不犹豫地冲向那被魔狼扑倒的孩子,气势较之前迥然不同!
魔狼嘶吼一声,飞快地松开猎物转身面向敌人,四足用力一蹬高高跃起,锋锐的爪子破风杀向林律。
林律大吼一声,将心中的畏惧彻底消灭,脚下也猛然一蹬,飞身冲向魔狼,表情愤怒而狰狞。
魔狼张大了血盆大口,欲将林律以钢牙粉碎。但林律却奋力甩出左手,一把将狼的咽喉死死扼住,随后右手举起短刃。
孤注一掷的斩击!
“去死吧啊啊啊啊!!!”
短刃残破的锈钢,映出林律的坚韧而又灼热的双眼!
短刃撕裂开魔化狼的胸膛,大量黑色瘀血喷涌而出,整个腹部被短刃彻底斩开,血液将林律半个身子染黑。
魔化狼只能不甘地胡乱挥舞双爪,从天上无力地摔落,最终躺倒在了黑色血泊中。林律也被魔化狼临死前一道攻击划伤肋骨,重重地摔在地上。
林律低沉着头,面无表情,全身散发出浓浓的煞气,黑色的血液从他的身上滴落……他仿佛刚刚沐浴过亡灵河中的水,充斥着血腥。倒栽在一旁的孩子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惊恐地倒退了几步。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逃脱,就被林律死死地抓住了衣领。
“不要,再逃跑。不要。再在我面前露出那种眼神!”林律在那健壮的孩子前显得如此瘦弱,但在气势上,是彻底的压制。
孩子缩着脑袋,双眼中满蕴着恐惧,林律强行将他拉了起来,并捡起了地上的短刃,短刃在空中回旋几度,落回在了男孩的手中。
男孩伸手接过,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对,对不起,我叫冬洲,救命之恩……难以为报。”
林律摇摇头,正打算说什么,心脏却在此时狠狠一跳,重重的沉了下来,一个模糊的想法逐渐清晰,他微眯起眼睛开始深思。
“大,大哥!我们一起去杀了这些狼吧!”冬洲激动地说道,其它孩子也纷纷激动,原本如同灌了铅的手在看到刚刚一场战斗后,全部热血沸腾了起来,重新充满了力量。
“杀死这些臭狼!”
“我们一起活下去!”所有人激动地呐喊。
活?!林律恍然大悟!
林律狠狠地呸了一声,把背上的沙袋扔到地上,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逃。”
“什么?”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律握起双拳,沉声道:“大家快重新环绕成圈,我们要赶紧逃出去!”
泽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教官的命令不是杀死这些狼,获得奖励吗?”
林律冷冷道:“你真的听到他说这些话了?”
所有人突然一阵毛骨悚然,是的,仔细回忆起来,界和猫其实根本没有说过必须要他们杀死全部的狼,而且界说的话暂且不论,回忆起猫说的一段话中,其实他们早就应该意识到这个问题。
生存下去……
必须要活着……
怀疑,质疑,肯定,疑惑,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因为奖励的制度,而真正相信林律的,可能也只有冬洲和泽云这两人。
几乎所有人都骨碌着眼珠,心中暗自揣测林律的做法。
林律紧握着双拳,却猛然间看见一道灼热的目光。
是他!林律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那个红发少年推开人群,鼓着手掌,诡异地微笑道:“啊……啊……厉害,厉害,居然能猜出教官们的用意……”
林律警觉道:“有什么不妥吗?”
“不不不。”红发连忙摆摆手,用略带崇拜的语气说道:“聪明的人,理应受到尊重,我只是为了表达尊重,特地来为你加油罢了。”
“但是啊!大家。我们这么多人中,”红发突然展开双臂面向众人,对着林律指了指,“只有他一个杀死了魔狼,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撤退,能得到奖励的也只有他了,他是不值得信任的,所以,你们能甘心吗!”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闷闷地持着刀,维持防御圈。
“这位兄弟说的很有道理。”一个稳重的声音传来,“但就像你说的,我们也不能轻易相信你。”
红发的嘴角缓缓咧开,那一抹弧度一直延伸到了腮边才停下,他微微仰起头说道:“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杀吧!杀吧!就只要杀就好了!”
然后他低下头,所有人都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变得赤红如血,嘴角带着疯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