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新疆那边拍戏进程怎样?”
“程老师,拍了大半了。导演人非常好,团队很棒,每天很开心,总共一个月,快回去了。”蔡晟在片场接到程若业电话,人群嘈杂中闪到背风处的大树下。
“有一档综艺《天籁之音》这一季的嘉宾,我们签了。注意保护好嗓子,注意身体,天冷多穿点。”程若业比蔡晟大十几岁,但是,每一次通话都像叮嘱孩子一样,耐心周到。
“好的,我一定会注意。谢谢程老师。”蔡晟通话期间又听到了一个来电,看到是朱宁,客气地与程若业道别后,问怎么回事。
朱宁说,昨晚有微博用户发视频和帖子声称,有蔡晟的粉丝在在QQ聊天群使用反动头衔。
蔡晟心里一紧,忙问怎么处理了。
朱宁说,工作室第一时间进行了调查核实,现有充分证据证明,这是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卑劣手段,胁迫原群主转让管理权限后,进行的恶意篡改、违法操作。工作室已经发了公开声明,并委托专业律师团队进行了一系列的公证证据保全及维权准备。
“利用网络攻击、污蔑他人的违法犯罪分子,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冷风飒不知何时站到了蔡晟的身边,一身橙红色赛车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如果在平常,蔡晟一定会说,你怎么出汗了,你这小子真是皮实,开着赛车发疯,但是,现在,蔡晟就淡淡说了一个词,“是!”塞上耳机,听歌。
冷风飒靠近道:“什么歌?分我一半耳机。”
蔡晟往旁边躲了躲,对着工作人员道:“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工作人员笑着接过话茬,神侃起新疆的六月飞雪。
冷风飒自知没趣,仍然坚持在蔡晟身边站着,时不时看蔡晟一眼。蔡晟沉浸在歌曲的世界里,陶然忘机。
“SaSa——蔡晟——”郭开叫道,“过来对戏。”
冷风飒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蔡晟,“走了。”
这场戏是冷风飒饰演的林东到蔡晟饰演的浪潮家里做客,家徒四壁穷困不堪的浪潮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珍藏的拉斐酒,结果被林东一眼识破是假的。
在林东转身出门的一刹那,浪潮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林东,你怎么知道这是假的?就凭那一年葡萄减产,酒庄没有量产。我告诉你,林东,我的酒比你的钱要真,我的情比你的心要纯,我的爱比你的套路更深!你懂吗?年轻人!”
林东愕然,定格在楼梯口。剧本上没这些啊,蔡晟你在搞什么鬼?疑惑不解、茫然失措等一系列复杂难言的表情在冷风飒面部一一闪现,他的眼神分外出彩。
郭开喊道:“咔!这场拍摄结束。蔡晟,真有你的,身临其境现场编词,竟然字字珠玑不容置疑。SaSa接的也好,尤其是眼睛,我给了特写。”
蔡晟自知失态,忙说:“导演,剪掉。”
“临时起意,神来之笔。”郭开说,“完美需要演员的契合,你们俩配合得天衣无缝,不愧是风声CP.”
“我说了,我们的默契程度满分。”冷风飒骄傲地仰起头。
蔡晟心想,你们只当这是戏,可这不是戏。真的像演出来的,演出来的其中有深意,你们不去深究,反而那些假的,你们为什么信了呢?
冷风飒打了个喷嚏,叫道,有点冷。
郭开说,没什么事,你回吧!酒店附近有一家药房,去抓点药,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最后一场飙车的戏,悠着点啊!
冷风飒喊上康瑞,漫不经心地经过蔡晟的面前,极快地瞟了他一下。蔡晟漠然目视他处,雕塑一般。他还要拍家庭戏,儿子放学回家,给孩子做饭、辅导作业。
新疆早晚的天气极冷,蔡晟收工回去,晚上十点钟了。夜色深沉,树木萧疏,残星点缀,间或有狗吠。
酒店的一层大厅灯光通明,值班人员靠着一角的沙发两眼无神,手里拿着警棍。蔡晟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困意上涌,站立不稳。走近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对面冷风飒的房间还亮着灯,犹豫了一刻,敲了敲门。
康瑞跑过来,堵着门,小声说,“SaSa吃了药,睡下了。我不放心,在旁边守着。他晚上没吃饭,嗯,最近这些天几乎不怎么吃东西,可能因此抵抗力下降。”蔡晟说:“你回去吧,我明天的戏份少,可以晚去一会儿。”康瑞不假思索地点头,直接走了。
蔡晟回到自己房间里,按部就班地洗漱一番,才到对面的房间,先在门口伸头探视,确信没有女人,才进去。
冷风飒睡得很沉,脸色发红,嘴唇发干,头发在枕头上被蹭的乱七八糟,造型有点像牛魔王。蔡晟把大灯关掉,留了一盏桌灯。冷风飒翻了一个身,裹紧被子。蔡晟把手背放到他的额头,烫得惊人。
蔡晟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随身所带体温计,挨近冷风飒的额头,测出来是39.9度。他忙跑到一层值班室,询问附近的诊所。值班人员说,这个点了,诊所早下班了,打车去县医院吧!
蔡晟十万火急冲到楼上,翻检冷风飒的衣橱,找到了那件自己亲手织成的毛衣,给他穿上,又套上羽绒服,戴上帽子、口罩,背着他下一楼。冷风飒比蔡晟矮四公分,腰围细两厘米,体重轻约4公斤,不过,背起来,还挺沉,尤其是像冬天的夜晚。
出租车停在路边,蔡晟慢慢把冷风飒放到后座,自己也跟着进去,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又摸了一把冷风飒滚烫的脸,不由眼眶有点湿润。
下车,背着走了一段长长的路,到二十四小时值班室。值班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明晃晃的白炽灯亮着。蔡晟背着冷风飒,喊道:“有人吗?”没人回答。
蔡晟以为医生可能上厕所了,把冷风飒放到椅子上,自己在一旁扶着。冷风飒的脸通红,头低垂着。蔡晟握着他的手,一样滚烫。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有人,蔡晟开启探寻模式,发现靠墙一角,有个棉布门帘,门帘遮住了一扇门。蔡晟移过来三把椅子,围住冷风飒,自己走过去轻轻叩门,没有回音,就加大了力度,边敲边喊,“医生,看病!看病,医生!”
门帘一挑,出来一位年轻的女医生,看到蔡晟,很诧异,眼睛盯他脸上半天。蔡晟说:“快,我朋友发高烧,39.9.”
女医生不紧不慢地道:“我好像在网上见过你,你和一个明星蔡晟长的很像。”
蔡晟说,“我不是明星,我就是长得像。”
女医生洗了手,走过去,拿起桌子上消过毒的医用体温计,递给蔡晟,“给他量一下体温。”
蔡晟说:“都量过了,来之前。”
女医生不说话,打开电脑,做诊疗记录,“把一卡通拿过来,我刷一下。”
“一卡通?”蔡晟有些迷惑。
“就是县医院的一卡通,刷一下,给病人做病历用。”女医生伸出手。
“我没有,我们没办过县医院的医疗卡,我们……”
“去办吧,一楼,收费处。”女医生转过身,面对电脑。
蔡晟无奈着,看了一眼冷风飒,匆匆冲到一楼,又喊了一会儿,才出现睡眼惺忪的收费人员,交钱,给卡。
拿着卡,上楼,女医生问,“姓名?”
蔡晟思索了一下,说:“冷光辉。”
“年龄?”
“21岁。”
“家庭住址?”
蔡晟说了酒店旁边的一户人家,等女医生录入完毕,把体温计递过去。女医生看了看,拿出听诊器,按在冷风飒的肚子上,听了一会儿,说:“受凉了,有点消化不良。拿点药吧!”蔡晟说:“嗯!”
“没什么过敏的吧?”
“应该……”蔡晟认真想了想,断然道,“没有。”
女医生开了药方,录入完毕,说,“好了。”
蔡晟说:“药呢?”
女医生道:“一楼药房。”
蔡晟背起冷风飒,说:“谢谢!”
女医生端坐在椅子上,在他们身后,说:“多喝水,糖盐水。”
蔡晟答应着,按下电梯,背着冷风飒,走近药房窗口,又喊了喊,才把药拿到手,放进衣袋里。
冷风刮在脸上,像小刀掠过,蔡晟的鼻尖冰凉,他侧过身子,往上托了托冷风飒,感觉滚烫的让人发慌。在路边等了二十分钟,才有车姗姗来迟。
回到酒店,蔡晟把冷风飒放到床上,烧了一壶热水,拿水杯来回倒,倒成温水,才轻轻喊冷风飒的名字,“SaSa,起来吃药了。”
冷风飒没有理会,还在沉睡。
蔡晟坐到床边,把枕头放到一边,抱着冷风飒,在他耳边轻声说,“吃药了,你发高烧了。”冷风飒还是不醒,蔡晟就拍拍他的脸。
冷风飒迷迷糊糊地说:“晟哥——”
蔡晟从桌子边,拿过来一粒药放在他嘴边,让他含住,又端住水杯,让他喝下去。一粒一粒一丸一丸,吃过后,扶着他躺好,在他额头贴上退热贴,塞好被角,自己在一边守着。
睡意全无,索性用酒店水笔画画,画了几张漫画,什么小王子与玫瑰花,什么星空、向日葵之类。画完,又摸一下冷风飒的额头,测一下体温,退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再量,又上去了。如此反复,一宿无眠,蔡晟到天亮测体温,还是39度,降了一丁点。
康瑞买了饭,提到房间。蔡晟给郭开打电话,为冷风飒请假。郭开说,他休息,你必须来上班。